林薇把信和扇子放进小木盒里,盖好盖子,轻轻放进坑里。陈云生拿起铲子,一点一点地把土填回去,动作很轻,像是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
填完土后,两人都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百年的重担。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槐树下的新土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谢谢你。”陈云生看着林薇,眼神里满是真诚,“若不是你发现了信,我祖父的遗憾,怕是要带到下辈子了。”
林薇笑了笑,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是张大爷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张大爷的声音有些着急:“小林,你是不是把修复工具落在工作室了?我刚去检查,发现你的镊子和浆糊还在桌上。”
“啊,我忘了拿。”林薇拍了拍额头,有些懊恼,“谢谢您,张大爷,我明天一早就去拿。”
挂了电话,陈云生连忙说:“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而且你家离这里远吗?我开车来的。”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不远,就在市中心那边。那就麻烦你了。”
陈云生的车停在戏楼门口不远处,是辆白色的轿车,很干净。上车后,陈云生递给林薇一瓶矿泉水:“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有点凉,你要是不喜欢喝凉的,我车里还有常温的。”
“不用,谢谢。”林薇接过矿泉水,却没打开,只是放在腿上。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低鸣。陈云生忽然想起什么,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一本相册:“这是我祖父的相册,里面有一些关于云生和婉清的记录,你要不要看看?”
林薇接过相册,翻开第一页,里面贴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是个穿着戏服的年轻男子,正摆出武生的姿势,眉眼间英气勃勃。陈云生在旁边解释:“这就是云生,大概是他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拍的。我祖父说,云生年轻时长得很好看,戏也唱得好,很多姑娘都喜欢他。”
林薇继续翻着相册,里面还有一些手写的笔记,是陈老先生记录的关于云生和婉清的故事。原来,云生和婉清都是孤儿,从小在戏班长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云生是武生,婉清是旦角,两人经常搭档演出《牡丹亭》《霸王别姬》等剧目,很受观众欢迎。
“我祖父说,婉清的嗓子很好,唱起戏来像黄莺一样,台下的观众都听得入迷。”陈云生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传说,“可惜后来,婉清的父母找到了她,要把她带回家嫁人,云生想带她私奔,却被戏班班主拦住了,还被关了起来。等他逃出来时,婉清已经被带走了。”
林薇想起信里婉清写的“父母已订婚事,中秋即嫁”,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原来,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
“那后来呢?”林薇忍不住问,“云生有没有找到婉清?”
陈云生叹了口气:“没有。云生后来离开了戏班,四处寻找婉清,却一直没有消息。他终身未娶,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戏曲上,还培养了很多弟子。我祖父说,云生晚年时,经常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拿着这把折扇,自言自语,说对不起婉清,没能遵守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