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会点一盏灯,坐在柜台边,安静地看书,或者拿出针线,缝补我那些破旧的衣裳。
我则开始四处打听,想找个合适的买家。
我首先想到了镇上的首富,王员外。
王员外家财万贯,酷爱收藏字画,是出了名的雅士。
这天下午,我关了铺子,带着阿月给我的一幅画的摹本,去了王家,当然,是我让她画的,绝不能把真迹轻易示人。
王员外住的是镇上最气派的宅院,高门大院,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
我递上名帖,等了半晌,才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领了进去。
王员外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穿着绸缎长衫,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正躺在太师椅上吸水烟。
“陈四?你是信义当那个陈四?”
他斜着眼打量我,语气轻蔑。
我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幅摹本。
“正是小人,王员外,小人近日偶得一幅仕女图,自觉笔墨不凡,特来请您掌眼。”
王员外挥了挥手,一个下人接过画,展开在他面前。
他只瞥了一眼,就嗤笑一声:“哼,什么玩意儿,笔法稚嫩,毫无章法,也想来糊弄我?陈四,你是不是穷疯了?”
我心里一沉,但还是陪着笑脸。
“员外您再仔细看看,这画…”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看什么看,这等你不入流的东西,也配我过目,来人,送客!”
我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来。
看来,阿月画的摹本,功力还是差了点火候,骗不过王员外这种老狐狸。
我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心里盘算着下一个目标。
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四兄弟?”
我回头一看,是镇上的“百事通”刘三。
这人消息灵通,三教九流都认识,但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刘三哥。”
刘三一脸奸笑地凑过来。
“看你这脸色,是不是碰壁了?我猜,你是为了那幅画吧?”
我心里一惊。
“你…你怎么知道?”
“嗨,枫桥县就这么大点地方,你带了个漂亮姑娘回铺子,还藏着宝贝,能瞒得住谁?”
刘三压低声音:“兄弟,那姑娘可不简单啊,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你什么意思?”
我警惕地看着他。
刘三搓着手:“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一句,那幅画,你给王员外看了?他肯定没看上吧?”
“你怎么知道?”
“他那眼光,高着呢!一般的画,他根本看不上眼。”
刘三神秘兮兮地说:“不过,我知道有个人,肯定对这画感兴趣。”
“谁?”
“城西的‘鬼手’孙七。”
5
我一听这名字,心里就是一咯噔。
孙七,是个古董贩子,专门做见不得光的生意。
为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跟他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不行不行。”我连忙摇头,“他那地方,我可不敢去。”
“为什么不敢去?”刘三怂恿道:
“王员外看不上,说明那画不是凡品,只有孙七那种人,才敢收这种烫手山芋,也才出得起价钱,你想想,你那姑娘,还有那画,留在你那破铺子里,就是个祸害,早点出手,早点安心,拿了钱,远走高飞,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