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老专家在屋里大喊：“找到了！有一张九十年代的老图纸复印件！虽然模糊，但大概能看出3号阀井的位置！”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再没人注意角落里的哑婆和小张。
救援队已经出发，带着错误的信息奔向错误的地点。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危险正在地下悄无声息地积聚。哑婆闭上双眼，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祈祷着什么。
第三章 信任的代价
小张站在指挥点外，手里拎着一箱矿泉水，却迟迟没有送进去。他的目光在忙碌的指挥点和角落里的哑婆之间来回移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这个从农村来的年轻人还记得第一次进城时的惶恐。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切都让他无所适从。是保安队长的耐心指导，让他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队长常说：“小张，在城里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守本分，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同。”
可是现在，他的良心和“本分”在打架。
他想起这三个月来与哑婆的每一次相遇。那些被旁人视为古怪的行为，此刻在他脑海里串联成了一条清晰的线索：她用脚步丈量井盖间距时那专注的神情；她用手触摸老墙时那若有所思的模样；甚至她捡废品时那分门别类的严谨，都不像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会有的举动。
最重要的是，他刚才分明看见哑婆在地上画出的管网图，那流畅的线条和精准的比例，绝不是胡乱涂鸦。
指挥点里传来专家焦急的声音：“这张老图纸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标注！而且这二十多年来地下管网改造过多次，现在的实际情况可能完全不同！”
小张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拎着水走进指挥点，趁着给大家发水的机会，怯生生地开口：“领导，我觉得...外面那位阿姨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她平时总在小区里测量东西，还经常在地上画图...”
他的话还没说完，现场指挥官——一位穿着应急制服的中年男子就猛地转过身来。那人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压力和烦躁。
“你说什么？那个捡破烂的老太婆？”指挥官的声音尖厉得吓人，“小伙子，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在处理的是可能造成成千上万人伤亡的重大事故！不是过家家！”
小张被吼得后退半步，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可是她刚才画的图看起来很专业，而且她一直指着东南方向，说那里危险...”
“够了！”指挥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图纸都跳了起来，“我们相信的是科学！是数据！不是一个疯婆子的胡言乱语！你要是再在这里散布谣言，干扰救援工作，就立刻给我滚蛋！”
屋里所有人都看向小张，眼神里混合着同情、责备和不满。社区主任赶紧过来打圆场：“小张也是好心，就是太年轻，不懂事。快回去值班吧，这里不是你能掺和的地方。”
就在这时，指挥点的无线电响了，里面传来救援队长焦急的声音：“报告！根据提供的图纸找不到3号阀井！地下管网实际情况与图纸标注严重不符！我们可能迷路了！重复，我们可能迷路了！”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指挥点里顿时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无线电杂音和人们粗重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