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张听得一愣一愣,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看向玉璧的眼神都变了,带着敬畏与一丝惶恐。“哦…哦!明白了!我这就回去报告馆长,按您说的处理!”他赶紧合上锦盒,仿佛那里面装着烫手山芋。

小张刚走,工作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外湿冷的空气卷着雨气涌入,瞬间冲淡了室内的沉静馨香。

门口站着温庭筠。

他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外面罩着同色系的羊绒大衣,肩头沾着几颗细小的雨珠。他的面容是无可挑剔的俊朗,眉骨英挺,鼻梁高直,薄唇习惯性地抿成一条略显冷硬的直线。只是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也映着一种沉甸甸的、难以化开的疲惫。那份疲惫,像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在他周身华贵清冷的光晕之上,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他迈步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伏案工作的萧雨身上,那份专注与沉静,仿佛自带一种无形的力量,能抚平喧嚣。他眼底的疲惫似乎悄然淡去了一分。

“雨停了?”萧雨没有抬头,指尖的动作依旧稳定,只淡淡问了一句。她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嗯,小了。”温庭筠脱下大衣,随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走到工作台旁,目光落在她手下那只几乎看不出裂痕的莲瓣碗上,眼中掠过一丝惊叹,“快好了?”

“还差最后一道‘补釉’的工序,让它看起来浑然一体。”萧雨终于停下手,摘下放大镜,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角。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温庭筠脸上,敏锐地捕捉到他眉宇间残留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温家这座庞然大物内部无形的倾轧和来自长辈的压力,她虽不置身其中,却能清晰地感知。

“有事?”她问,语气平静无波。

温庭筠沉默了几秒,视线从那只浴火重生的青瓷碗上移开,落在萧雨沉静的眼底。他喉结微动,声音低沉而清晰:“后天晚上,温家老宅,家宴。爷爷点名要你出席。”

“家宴?”萧雨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温家老爷子温柏年,那位在商海沉浮半个世纪、积威深重的老人,对她这个“神神叨叨”的算命师兼文物修复师,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态度,更别提主动点名让她参加重要的家宴了。这背后传递的信号,绝非善意。

“嗯。”温庭筠点头,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拿起她放在一旁的细毫笔,在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目光却沉沉地锁住她,“苏蔓也会在。”

苏蔓。

这个名字像一颗微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萧雨心底漾开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那个被温家二房从福利院寻回、刻意培养、意图取代她位置的所谓“真千金”。一个被精心包装、用来满足温家某些人可笑执念的替代品。

萧雨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洞悉世事的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鸿门宴?”

温庭筠没有否认,只是伸出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覆上她因长时间工作而微凉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支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我在。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无论苏蔓表演什么,你只需要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