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看着修伯的眼睛，里面盛着淡淡的光，像老座钟里的夜光粉，温柔又安静。她忽然明白，修伯守着的不只是钟表店，还有和老伴有关的回忆——那些用怀表记录的时光，那些灯下修表的夜晚，那些藏在齿轮里的温柔。
初三那年，林小满要去邻市参加竞赛。出发前一天，她特意来到钟表店，想跟修伯告别。修伯不在柜台后，店里的老座钟却比平时走得快了些，滴答声里带着几分急促。
林小满走进里间，看到修伯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块新的手表，表盘上刻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和他老伴怀表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知道你要去考试，”修伯把手表递给她，声音有些沙哑，“这块表走得准，考试看时间方便。”
林小满接过手表，心里暖暖的，鼻子却有点酸：“爷爷，您怎么知道我要考试？”
“你妈妈跟我说的，”修伯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好好考，等你回来，再给我带块桂花糕。”
竞赛很顺利，林小满拿了一等奖。放假回来的那天，她第一时间就去了巷口的钟表店，手里捧着一大块桂花糕。可店里的门却关着，木质招牌上落了层灰，门口的藤椅也不见了。
旁边杂货店的老板告诉她，修伯上个月生了重病，被侄子接去了邻市，走之前把店里的旧钟表都送给了巷子里的老人，还特意嘱咐，要是林小满回来，就把这块表交给她——那是他老伴的旧怀表，虽然还是停摆的，却被他用红绳缠了表链，看起来格外温暖。
林小满接过怀表，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忽然想起修伯修表时的样子，想起柜台后的桂花糕，想起那些滴答作响的时光。她把桂花糕放在钟表店的门口，希望修伯回来的时候，能闻到这熟悉的香气。
后来，林小满每次看时间，都会想起修伯送她的手表。表盘里的指针滴答转动，像修伯沉稳的声音，像老座钟的摆锤，像那些藏在钟表店里的时光。她知道，修伯虽然走了，但那些关于钟表、关于温柔、关于回忆的故事，会一直留在这条巷子里，留在她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消失。 林小满再次踏上城西的巷子，是高考结束后的那个盛夏。她攥着修伯送的海棠花纹手表，指尖摩挲着表壳上的细痕——那是去年冬天骑车时不小心磕到的，当时她心疼了好几天，后来总觉得，这道痕迹像修伯手上的老茧，多了份实在的温度。
巷口的杂货店还在，老板看见她，笑着招手：“小满回来啦？修伯的钟表店，你可得去看看！”
林小满心里一紧，快步往里走。“修记钟表”的招牌依旧挂在门楣上，只是木质表面多了层新漆，边角的毛边被细心磨平，“修”字下方的铜铆钉，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更让她惊喜的是，店门开着，里面传来熟悉的、齿轮转动的轻响。
“爷爷？”她轻轻推开门，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柜台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转过身——修伯坐在藤椅上，头发比去年更白了些，却依旧梳得整齐，手里拿着一把镊子，正小心翼翼地夹着一枚表芯齿轮。看到林小满，他眼睛一亮，镊子差点从手里滑落：“丫头，你可算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