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我们自幼一起长大...”苍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在镇子外的小河边捉鱼，金华总是笨手笨脚，连鱼网都甩不出去，还是苍穹帮他捉了条两指宽的鲫鱼。
想起两人偷偷爬上镇长家的墙头摘石榴，金华被石榴枝上的刺扎了手，哭得眼泪鼻涕直流，是苍穹帮他把刺挑出来，还把最大的那颗石榴塞给了他。
想起在学堂里，两人因为上课走神被先生打手心，手心火辣辣地疼，却还是偷偷对着彼此挤眼睛。
那些往事，在今日的羞辱面前，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像蒙了层灰的旧画。
可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金华打断了。
“正因念及旧情，我才亲自前来，而不是派个管家打发你们。”金华手腕一翻，一枚玉佩出现在掌心。
那是枚龙凤呈祥玉佩，玉质温润，是上好的和田玉，一半刻着龙纹，一半刻着凤纹，中间用金线连缀着，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是当年两家定亲时，金家给的定亲信物，本该由苍穹的母亲保管，母亲去世后，就交到了苍穹手里，他一直贴身戴着，直到三个月前灵根测试失败，才摘下来放在了抽屉里。
“这是当年定亲信物，如今归还。至于你们苍家的那枚......”
金华的目光扫过苍穹的胸口:“就留着作纪念吧。”
苍穹的胸口空荡荡的，那枚本该属于他的凤佩，此刻还躺在家里的旧木抽屉里，压在母亲生前绣的一方手帕下面。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样子，母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却还是拉着他的手，把那枚凤佩塞到他手里，声音轻得像羽毛。
“苍穹，这玉佩你好好收着，将来...将来传给金家的媳妇，要好好待她，别像娘一样，没福气看着你成家。”
那时他还小，似懂非懂地点头，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泪水落在玉佩上，冰凉冰凉的。
“贤侄，”苍云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他往前走了一步，腰弯得更低了，“可否再考虑考虑？就算苍穹没有灵根，可他性子稳重，做事踏实，将来...将来也能好好照顾你妹妹金瑶的。”
金华的脸色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不必多言。苍叔叔，我敬你是长辈，才给你留几分情面，别让我把话说得太难听。”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另外，听说你们欠了赵家三百灵石，三日后到期。若还不上，这祖宅怕是保不住了。好意提醒，早做打算。”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精准地刺入苍家父子心中最痛处。三百灵石，对如今的苍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自从苍云修为停滞在炼气九层后，药铺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镇上的人都愿意找修为更高的修士看病抓药，谁还会来这小药铺？为了维持生计，苍云不得不向镇上的赵财借了灵石，可利息越滚越高，到如今，连本带利已经欠了三百。
苍穹清楚地知道，这祖宅是苍家唯一的念想，若是没了祖宅，他们父子俩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他看见父亲的身形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急忙上前一步，扶住父亲的胳膊。父亲的胳膊很细，隔着粗布衣裳，能摸到骨头的轮廓，还有常年抓药留下的老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