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啃完最后一口包子，用新帕子擦了擦嘴，终于正经起来：“你的意思是，这账目是假的？他故意写得模糊，是想留线索？”
“有可能。”谢临把账目卷起来，塞进怀里，还特意用绢布裹了裹，怕沾到灰尘，“不过光靠这个还不够。你下午去江浦县，查两件事：一是螺青的来源，二是李崇死前三天，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我留在府衙，查芦苇滩仓储的底子——对了，你去江浦县，别再用帕子擦完嘴就擦证据了，上次那个凶案现场的茶杯，被你擦得只剩你的指纹了。”
苏辞脸一红，踹了他一脚：“知道了！哪那么多废话！”
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扔给谢临——是个用草绳串着的野山楂，红通通的，上面还沾着点泥土。“给你，酸的，查账犯困的时候嚼一个，比你那薄荷糖顶用。”
谢临接住山楂，愣了一下，看着那沾着点泥土的草绳，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多谢苏捕头。不过，下次能不能……洗一下？这泥土，要是蹭到账本上，我得擦半天。”
苏辞已经走到门口了，听见这话，回头比了个鬼脸：“洗了就不酸了！你爱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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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浦县的画舫街，靠着秦淮河，一到下午就热闹起来。画舫泊在岸边，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画匠们坐在舫边的小凳上，有的描扇面，有的画绢帕，螺青的味儿混着胭脂香，飘得满街都是——还有卖糖人的、卖糖葫芦的，味儿混在一起，甜得发腻。
苏辞带着赵二，刚走到街口，就被一个卖糖人的拦住了。那糖人师傅手里举着个兔子造型的糖人，晶莹剔透，赵二眼睛都直了，拽着苏辞的袖子晃：“捕头，要不咱买一个？甜的，好吃！上次我吃了一个，甜了三天！”
“查案呢，吃什么糖。”苏辞拍开他的手，却没走，盯着那糖人看了两眼——她小时候也吃过，是爹买的，可惜后来爹没了，就再也没吃过了。
赵二看出她心动了，赶紧说：“不贵！就两个铜板！我请客！”说着就从兜里摸铜板，结果摸出个皱巴巴的糖糕，还是昨天苏辞没收他的那个。
“行吧，买一个。”苏辞松了口，赵二立马乐了，掏钱买了个兔子糖人，刚递到嘴边，就被苏辞拍了一下：“先别吃，查完案再吃，别沾得满脸都是，像个花猫。”
赵二委屈地把糖人揣进怀里，跟着苏辞往前走，眼睛还时不时往怀里瞟，生怕糖人化了。
两人走到“听竹舫”门口，苏辞刚踏上跳板，就被一个穿青布衫的伙计拦住了：“这位姑娘，我们这儿是画舫，只接待熟客。”
苏辞没说话，直接从腰里摸出捕快腰牌，在伙计眼前晃了晃：“应天府捕头苏辞，查案。叫你们舫主出来，别耽误时间，我还等着查完案吃糖人呢。”
伙计脸色一变，赶紧往里喊：“舫主！舫主！有官差来了！还是个女捕头！”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锦缎长衫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脸上堆着笑，手里还攥着个算盘，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像是慌得没处放手脚。“原来是苏捕头，失敬失敬！里面请，里面请！上好茶！”
苏辞跟着他走进画舫，里面摆着几张桌子，墙上挂着不少画，大多是秦淮河的景色，用的颜料里果然有螺青。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赵二跟在后面，怀里的糖人硌得他难受，却舍不得拿出来，只能坐立不安地蹭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