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翻了床底？”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你拿了什么？！拿出来！”
“我没拿什么……”林晚下意识地后退，捂紧了口袋。
外婆猛地冲上前，她的动作快得不像一个老人，干枯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林晚的手腕，另一只手粗暴地伸进她的口袋，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旧符纸。
看到符纸的瞬间，外婆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里爆发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这个讨债鬼！不省心的东西！谁让你动这个的！谁让你动的！”她嘶吼着，扬手就朝林晚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那一下下打在胳膊上、肩膀上，并不算太疼，却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绝望。外婆的眼神不再是平时的严厉，而是一种近乎崩溃的怨毒，仿佛林晚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会引来灭顶之灾的大罪。
“外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林晚吓得哭了出来，连连躲闪。
母亲闻声从厨房冲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慌忙上前拉住外婆：“妈！妈您别这样！别打晚晚！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她就是来讨债的！跟她那个……”外婆猛地收住话头，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林晚，手指都在颤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啊？这东西你也敢碰！你想死是不是？你想让全家都给你陪葬是不是？！”
她骂得声嘶力竭，最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床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浑浊的老泪从眼角滚落，嘴里依然喃喃着：“冤孽……都是冤孽……逃不掉的……林家欠的债……”
母亲抱着吓坏了的林晚，也跟着默默流泪。
家里乱成一团。只有那张被外婆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旧符纸，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隐藏至深的恐怖秘密。
那天之后，林晚和外婆之间本就稀薄的感情彻底降到了冰点。家里彻底被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
在学校，林晚也更加沉默。她不敢再看顾川，甚至刻意躲着他。苏小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凑过来八卦，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打量和疏远。
林晚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一个无形的玻璃罩子里，外面是看似正常的世界，里面却是彻骨的寒冷和无法言说的恐惧。而她，正一步步滑向那个诅咒的深渊。
家里的低气压持续蔓延，像南方梅雨季墙上那片永远晾不干的湿痕，粘腻又阴冷。外婆彻底把林晚当成了空气，偶尔投来的目光也带着冰冷的警告和一种深切的失望，仿佛林晚真的做了什么足以毁灭这个家庭的事。母亲则更加小心翼翼，在两个沉默的人中间来回，眼神里的疲惫和哀伤浓得化不开。
那张被外婆夺回的旧符纸去了哪里，无人知晓。但它带来的恐惧，却实实在在地笼罩了下来。
学校里的气氛也开始变得微妙。
周一，林晚硬着头皮去找顾川对演讲大纲。她站在他的课桌旁，低着头，声音比平时还要小几分，几乎是在嗫嚅。
顾川停下笔，抬起头，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林晚，你声音可以大一点吗？我听不太清。”
他的语气里没有不耐烦，只有一丝困惑。但这句平常的话却像针一样扎在林晚敏感的心上。她脸一热，觉得全班的目光似乎都集中在她这里，充满了无声的嘲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