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开门一看，是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手里端着一碟糕点。
“我是对门402的，姓王。听说李姐的房子租出去了，给你带点自己做的绿豆糕。”老太太笑容和蔼，但眼神里带着审视。
我连忙道谢请她进来。王奶奶也不客气，进屋后四下看了看，目光在那堆放着我整理出来的前房主物品上停留片刻。
“年轻人，你一个人住这儿？”她问。
我点头，说是自己是自由撰稿人，在这里租房子写作。
王奶奶沉吟了一会儿，像在斟酌用词：“这楼老了，规矩多。中元节到了，有些事呢，还是得注意些的。”
她告诉我，福安小区有个传统，中元节期间家家户户要在门口点香插灰，为亡魂引路。晚上最好不要出门，尤其是午夜时分。
“李老太太刚走，她的魂可能还会回来看看。”王奶奶压低声音，“你要是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别好奇，装睡就行。”
我虽然不信这些，但还是礼貌地点头应允。
送走王奶奶后，我继续整理书稿。快到中午时，又有人敲门。这次是楼下的301住户，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自称姓赵。
赵先生直截了当：“听说你租了李阿姨的房子？她子女今天下午会来楼下烧纸，你别见怪。这楼老，传统还是要保持的。”
我表示理解，顺便问起前房主李老太太的情况。
“人挺好的，信佛，天天念经。”赵先生表情有些复杂，“就是走得有点突然，脑溢血，发现时已经过了两天。”
他顿了顿，补充道：“中元节这几天，你要是晚上听见楼上有走动的声音，别担心，大概是管道热胀冷缩的声音，这楼就这样。”
我觉得奇怪，我住顶楼403，上面就是天台了，怎么会有人走动？
我还没来得及问，赵先生已经告辞下楼了。
下午，果然有一对中年夫妇在楼下空地上画圈烧纸，嘴里念念有词。我想应该是李老太太的子女。果然烧完纸后，他们上来敲门，给我一袋水果，说打扰了。
“我妈的东西您要是没扔，请帮我们暂时保留一段时间可以吗？”李女士不好意思地问，“按这里的规矩，过头七才能清遗物，但我们急着回外地工作...”
我表示东西都整理保管得很好，他们随时都可以来取。
黄昏时分，我下楼倒垃圾，发现每户门口果然都插着香，烟雾缭绕，让整个楼道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灰烬被装在铁桶或盆子里，排列在门边。
回到房间后，我感到心里有些莫名的压抑，便打开电脑准备写点东西转移下注意力。但思绪总是飘散，窗外偶尔传来的窃窃私语和纸钱燃烧的味道让我难以集中精神。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我听到楼道里有缓慢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步子一层层上楼。脚步声到四楼停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往上，去了天台。
大概是哪位邻居吧，我想。
深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仔细听，像是从天台传来的铁链拖地声。
哗啦——哗啦——
有节奏地响着。
我想起赵先生的话，告诉自己这是老楼管道的声音。
但那声音太真实了，仿佛真的有人拖着铁链在天台走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