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泵精确地运行着,推入他体内的只是最普通的生理盐水。艾拉注意到,输液管靠近针头的位置,液体似乎偶尔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弱的蓝色荧光,但定睛看去又消失了。她想起手册上关于供水的条例,心头一紧。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每隔一小时,她记录一次数据。期间,那个血氧饱和度瞬间暴跌又恢复的怪事又发生了两次,她强迫自己忽略,只是如实记录,手心却一次次被冷汗浸湿。
凌晨三点左右,病房内的灯光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闪烁!
明灭不定的光线中,艾拉似乎看到病床上的约翰· Doe猛地睁开了眼睛——但那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他的嘴巴无声地张开,似乎在尖叫!
指令单第五条:【若病房内灯光开始无规律闪烁,立即退出房间,关闭房门,直至灯光稳定。】
恐惧瞬间攫住了艾拉!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病房,猛地带上了门,背靠着冰冷的大门剧烈喘息。
门内,灯光还在疯狂闪烁,透过门上的小窗(这个门有窗!),投出混乱的光影。但没有声音,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里面正在上演一场无声的恐怖电影。
十几秒后,闪烁戛然而止,灯光恢复了稳定的昏暗。
艾拉的心脏狂跳,等了足足一分钟,才颤抖着再次推开房门。
一切恢复原样。约翰· Doe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仿佛从未醒来过。监护仪的数据平稳得可怕。
她强忍着逃离的冲动,完成了下一次记录。
交接班时间终于到了。来接替她的是一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中年护士,只是机械地接过指令单和记录本,没有任何交流。
艾拉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医疗层。乘坐电梯上升时,她感到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更衣室里,其他下班的护士们也大多沉默寡言,神色疲惫而麻木,很少有人交谈。即使有,声音也压得极低。艾拉试图和一个看起来稍微友善点的护士搭话,问起B-7房的情况,对方只是惊恐地看了她一眼,飞快地摇了摇头,低下头匆匆离开。
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笼罩在一种无形的恐惧和沉默规则之下。
回到临时公寓,艾拉彻夜难眠。白天(夜晚?地下层没有昼夜)的经历像噩梦一样反复上演。那本诡异的手册、麦卡锡护士长冰冷的警告、B-7房恐怖的灯光闪烁……这一切都告诉她,圣犹大医疗中心绝对不正常!
她想过立刻辞职,但一种强烈的不甘和好奇(或许还有手册末尾那诱人的薪资条款的诱惑)让她留了下来。她需要知道真相。
第二天,她再次踏入医疗层。这次,她更加留意观察。
她注意到护士站的电脑系统界面异常简洁,很多常规医疗软件的功能都被阉割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标着“环境参数”、“稳定性监测”、“异常事件记录(自动)”的奇怪模块。
她看到送餐员推来的餐车上,所有的餐盒都是统一的白色。但她清晰地记得,昨天下午,她瞥见一辆送餐车的底层,混着一个不起眼的、印着扭曲暗红色树形图案的餐盒!而推车的护工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地按照指令单上的特殊备注,将那个餐盒送进了……B-8房!那个指令单上警告会传来刮擦声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