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行李箱走进404宿舍，空气里一股廉价水蜜桃香精味。
味道的源头，是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生，她正指挥着她爸把一个巨大的毛绒熊塞上床铺。
“爸，你轻点，别把我的熊熊压坏了。”
我看了看宿舍门上贴的名字。
乔莺莺，粉色公主裙。
米娅，正在化妆，眼线画得像要起飞。
陈珊，站在一边，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纪桐，是我。
宿舍是标准的上床下桌四人间。三个铺位已经被占了，只剩下一个。
靠门，头顶是空调出风口，采光最差的位置。
我无所谓，放下行李箱，开始整理。
“哎，你是纪桐吧？”乔莺莺跳下床，走到我面前。
一股更浓的香精味扑过来，我往后退了半步。
“嗯。”
“那个，我们商量个事呗？”她眨巴着大眼睛，声音夹得又细又甜。
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她。
“你看啊，我特别怕冷，你这个位置正好在空调底下。我的位置靠窗，采光好，就是有点风。我体质弱，吹不了风。我们换一下好不好？”
她指了指宿舍里最好的那个位置。
阳光正好从窗户洒进去，落在书桌上，木头桌板都像是镀了层金。
旁边的米娅停下画眼线的笔，搭腔：“对啊，莺莺身体可弱了，上次军训都中暑了呢。”
陈珊也小声附和：“换一下吧，都是室友。”
我看着乔莺莺，她一脸“我这么柔弱你肯定会答应”的表情。
我开口，声音很平：“不能。”
空气瞬间安静了。
乔莺莺的笑容僵在脸上：“为什么呀？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第一，铺位是按照报道顺序分配的。我最后一个到，这个位置是系统默认留给我的。程序公平。”
我拿出手机，点开学校的住宿分配细则，举到她面前。
“第二，你说你怕冷，空调可以调高温度或者选择扫风模式，这是可变量。而我的位置采光差，这是固定量，无法改变。为了一个可变量，牺牲一个固定量的优势，不符合逻辑。”
“第三，你说你体質弱，吹不了窗边的风。据我所知，那个位置离窗户1。5米，窗户是双层中空玻璃，密封性良好。除非打开窗户，否则空气对流效应极低，不足以对人体造成影响。”
我顿了顿，看着她逐渐呆滞的脸。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计算一下那个位置的空气流动速率，但结论基本不会变。”
乔莺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米娅把眼线笔一拍：“你这人怎么回事？莺莺跟你好好商量，你扯这些有用吗？有没有点人情味啊？”
“人情的前提是尊重规则。”我看向米娅，“她所谓的‘商量’，是建立在让我无条件放弃应得利益的基础上，本质是一种情感勒索。我不接受。”
“你……你说话太难听了！”乔莺莺眼圈红了，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继续整理我的床铺，把床单铺得平平整整，像一张实验报告。
“呜呜呜……”
乔莺莺真的哭了出来，趴在她的毛绒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米娅赶紧过去安慰：“别哭了莺莺，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