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珊也手足无措地递过去一张纸巾。
宿舍里，哭声、安慰声、和我拉开衣柜拉链的声音混在一起。
我把衣服一件件挂好，拿出电脑，插上电源。
开机，登录教务系统，下载这个学期的专业课表和参考书目。
整个过程，我一眼都没再看她们。
对我来说，这场闹剧在我说出“不能”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剩下的，是她们的冗余情绪。与我无关。
晚上，宿舍卧谈会时间。
当然，我没参与。我戴着降噪耳机，在看一篇关于计算神经学的论文。
米我娅的声音最大，故意说给我听。
“有些人啊，读书读傻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以为自己是状元了不起啊？”
“就是就是，”陈珊附和，“莺莺也是好心。”
乔莺莺用哭过的鼻音说：“算了，别说了。可能她就是这种性格吧。我没关系的，就是想到以后四年都要这么冷冰冰地相处，心里有点难过。”
我摘下耳机。
另外三个人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我。
我把电脑转向她们，屏幕上是一个PPT。
标题是：《关于提升宿舍成员相处效率的几点提议》。
“既然大家都没睡，正好开个会。”
我说。
“第一，关于个人空间。每个人的桌、床、柜子，未经允许，不得触碰。这是为了明确物理边界，减少不必要的摩擦。”
“第二，关于公共卫生。我做了一个值日表，精确到每天。谁负责扫地，谁负责倒垃圾，一目了然。完不成的人，第二天任务加倍。”
“第三，关于作息。宿舍十一点熄灯，这是学校规定。熄灯后，需要使用电子设备的，请确保屏幕光和声音不会影响到他人。我推荐使用防窥膜和耳机，我可以提供几个性价比高的牌子。”
“第四，关于公共消费。比如水费、电费、网费，我会创建一个共享账本，每一笔支出都记在上面，月底按人头AA，转账截图为证。”
我看着她们三个石化的表情，继续说：
“以上，是为了保证我们未来四年，能在一个清晰、公正、高效的环境里生活。各位有意见吗？”
没人说话。
“没有意见，那就默认全票通过。”
我转回电脑，把PPT发到了我们四个人的小群里。
然后，我戴上耳机，世界重新清净。
耳边是论文讲解，眼前是复杂的公式。
这才是让人舒适的世界。
至于身后那三道复杂的视线，我感觉不到。
因为在我的逻辑里，无法量化的东西，等于不存在。
大学生活比我想的要松散。
没课的下午，我去图书馆借了下学期才会用到的参考书，顺便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全糖的杨枝甘露。
冰块、芒果、西米露，是数据和公式之外，少数能让我大脑感到愉悦的东西。
我提着奶茶回到宿舍，另外三个人都在。
乔莺莺在追剧，米娅在打游戏，陈珊在旁边看。
我拉开椅子坐下，把吸管插进杯子，准备享受。
“哇，杨枝甘露！”米娅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粘在了我的奶茶上，“纪桐，给我尝一口呗？”
我还没开口，她人已经凑过来了。
不等我同意，她直接拿起我的杯子，吨吨吨就是一大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