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盯着她手腕上的表，秒针咔哒咔哒地转，像在数着前世漏掉的时光。三分钟一到，赵护士长试了试水温：“行了，喂她喝吧。”
外婆靠在床头，苏晚卿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茶水顺着嘴角淌下来一点，她赶紧用纸巾擦掉，外婆却笑了：“还是你细心，比护工姑娘周到。”
“我以前太马虎了。”苏晚卿的声音有点闷，想起前世总买最浓的龙井，外婆喝了两口就放下，她还怪老人家不识货。
赵护士长在旁边整理输液管，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她从口袋里摸出个旧MP3，“这是我女儿淘汰的，里面下了些老歌，你试试给你外婆放放？”
“老歌？”苏晚卿接过MP3，塑料外壳磨得发亮，按下播放键时，滋滋的电流声后，飘出《茉莉花》的调子。
外婆的眼睛突然亮了，跟着旋律轻轻晃头：“这歌……我年轻时在茶厂唱过。”她的手指在被子上打着拍子，声音含糊却轻快，“那时候摘完茶叶，姑娘们就凑在一起唱这个。”
“您还会唱？”苏晚卿惊喜地凑过去，MP3的音量调得不大，刚好能听清歌词。
“当然会。”外婆挺直了些腰板，跟着哼起来，“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唱到一半突然咳嗽起来，苏晚卿赶紧递过水杯，她喝了两口又笑，“老了，嗓子不行了。”
“好听着呢。”苏晚卿帮她顺了顺背，指尖触到脊椎突出的形状，心里像被针扎了下。
赵护士长收拾完东西，拿起苏晚卿放在桌上的书签：“这是你画的？”上面画着外婆在茶厂唱歌的样子，背景是大片的绿色茶树。
“嗯，昨天听外婆说的，就画下来了。”苏晚卿有点不好意思。
“画得真好。”赵护士长翻到背面，空白处写着日期和歌词，“30床的老李头前两天还念叨，说想给孙子画张小时候的画，可惜手抖得握不住笔。”她把书签放回桌上，“你要是有空，多画几张给其他病友看看？说不定能勾起他们些开心事。”
苏晚卿看着外婆靠在枕头上，闭着眼听着老歌，嘴角还带着笑意。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她脸上，把皱纹里的阴影都晒得暖融融的。
“我明天多带些银杏叶来。”她摸出竹笔，在新的叶片上写下《茉莉花》的歌词，“画好了送您一本，当纪念册。”
赵护士长刚走到门口，闻言回头笑了：“不用送我，给你外婆留着最实在。”她指了指外婆，“你看她现在笑得多舒展，比吃什么药都管用。”
MP3里的歌换了一首，是《洪湖水浪打浪》。外婆的脚跟着节奏轻轻点着，苏晚卿握着她的脚踝，能感受到微弱的震动。她突然明白，所谓陪伴，从来不是说多少漂亮话，而是把每个细节都刻进心里，像这温吞的茶水，不烫不凉，刚好暖到心底。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苏晚卿低头在书签背面画了个小小的音符，笔尖划过叶片的声音，和着老歌的调子，在病房里轻轻流淌。
04 流言风波
周三下午，苏晚卿正给外婆读书签背面的故事，办公室的小陈突然提着文件袋出现在病房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