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主编让我把校样送过来，说你急着看。”小陈举了举手里的文件，视线扫过床头柜上排开的银杏书签，突然“哇”了一声，“这些都是你画的？太好看了吧！”
苏晚卿接过文件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铜版纸：“随便画画，给外婆解闷的。”
“哪能是随便画啊，”小陈掏出手机对着书签拍了张照，又镜头一转，拍到苏晚卿低头给外婆读字的侧影，“我发个朋友圈，让大家看看咱们出版社的才女多孝顺。”
“别……”苏晚卿想拦已经来不及，小陈已经点了发送，配文写着“病榻前的时光书签，原来灵感都藏在陪伴里”。
外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人家拍吧，是你画得好。”
当天晚上，苏晚卿的手机突然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点开朋友圈才发现，小陈那条动态被转到了公司大群，连几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同事都点了赞。更没想到的是，不知被谁转到了本地生活号，一夜之间，“江城才女手绘书签陪伴病中外婆”的话题竟小范围火了起来。
“这可真是……”苏晚卿翻着评论区里的“暖心”“泪目”，心里又暖又慌。
第二天一早，林佩芸捧着向日葵冲进病房，脸色却不太好看：“晚卿，你看这个！”她把手机怼到苏晚卿面前，屏幕上是个头像灰暗的博主账号，ID叫“启明说事”。
视频里，张启明顶着张模糊的侧脸，声音阴阳怪气：“昨天刷到个感人视频，说什么手绘书签陪外婆，我倒想问问这位苏小姐——前两周是谁在朋友圈晒加班打卡，连医院电话都不接？生前不陪，现在拿几张破画出来作秀，这流量吃的也太难看了吧！”
视频下方配着两张截图，一张是苏晚卿两周前发的加班照片，另一张是她拒接护工电话的通话记录。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两百多条留言里，“虚伪”“消费亲情”的字眼刺得人眼睛疼。
“这人有病吧！”林佩芸气得手都在抖，“他怎么不去查清楚就乱说话？”
苏晚卿的指尖冰凉，划着屏幕的动作顿了顿。前世也有过类似的质疑，当时她抱着搪瓷杯在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哭了整整一夜，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晚卿，你别往心里去……”林佩芸想抢过手机，却被苏晚卿按住了。
“我没事。”苏晚卿深吸一口气，抬头时正撞见外婆担忧的眼神，老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望着她手里的手机。
“他们说什么了？”外婆的声音有些发颤，伸手想拿过手机，“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苏晚卿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挤出个笑，“就是些不相干的人瞎说，别理他们。”
“我都听见了，”外婆拉过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褶皱的粗糙，“说你以前不来看我，是吧？”她叹了口气，“不怪你，是我没跟你说清楚，我这病时好时坏的，总想着别耽误你工作。”
“外婆！”苏晚卿的眼眶一热，“跟您没关系，是我不好，以前总把工作当借口……”
“现在不挺好的吗？”外婆用指腹擦了擦她的眼角，“你每天来陪我说话，给我画小画，我心里比什么都舒坦。别人爱说啥说啥，咱娘俩心里有数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