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画画给她看。”苏晚卿接过花，往花瓶里插的时候，花瓣簌簌掉了两片，“佩芸，你今天有空吗？能不能帮我去医院盯会儿？我下午才能过去。”
林佩芸挑眉看着她，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几天不对劲啊，前阵子还跟我抱怨说项目忙得脚不沾地，现在突然天天往医院跑。”她顿了顿，看到苏晚卿泛红的眼眶，声音软了下来，“行，我替你去。不过你得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苏晚卿别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就是突然想通了，工作再忙，也不能等外婆不在了才后悔。”
林佩芸沉默了几秒，伸手抱了抱她：“早该这样了。你外婆昨天还跟我念叨，说你小时候总抢她的竹笔瞎涂画呢。”
下午两点，苏晚卿拎着保温桶走进302病房时，林佩芸正给外婆剥橘子。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外婆的笑声轻轻巧巧的，像落在地上的银杏叶。
“晚卿来了？”外婆抬头看见她，眼睛亮了亮，“佩芸说你在画画，画的啥呀？”
“给您画个宝贝。”苏晚卿放下保温桶，从包里掏出那张银杏书签，轻轻放在外婆手心里。
外婆的手指有些抖，捏着书签翻来覆去地看，突然笑出了声：“这不是我摘银杏叶的样子吗？你这孩子，还记得呢。”
“您跟我讲过八遍了，想忘都忘不了。”苏晚卿挨着床边坐下，把保温桶里的菊花茶倒出来，水温刚好不烫嘴，“尝尝？我按赵护士长说的晾了半天。”
“你呀，”外婆抿了口茶，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小时候偷喝我泡的菊花茶，被烫得直哭，现在倒学会照顾人了。”
林佩芸在旁边笑着插话：“外婆，她不光给您画了这个，还跟我保证，以后每天来给您讲个故事呢。”
“那敢情好，”外婆把书签夹进床头的画册里，小心翼翼地压好，“我这脑子越来越不好使，好多事记不清了，你画下来，就当替我存着。”
苏晚卿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前世整理遗物时，这本画册里夹着十几片干枯的银杏叶，每片背面都用铅笔写着日期，最新的那片日期，正是她赶项目没来看望的那天。
“会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轻轻的，“我每天都画，把您讲的所有事都画下来，存一辈子。”
外婆没说话，只是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窗外的风吹进来，卷起一片银杏叶落在窗台上，像个温柔的承诺。
03 温吞茶香
苏晚卿刚把菊花茶倒进搪瓷杯，就被推门进来的赵护士长按住了手腕。
“这水刚烧开吧？”护士长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轻轻碰了碰杯壁，“老人家牙口脆，烫着食道就麻烦了。”
苏晚卿低头看杯子里翻滚的菊花，金色的花瓣在热水里舒展，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我……我忘了这茬。”前世她送过来的茶总被护工换成温水，当时只觉得是多此一举，此刻才明白藏在细节里的牵挂。
“来，我教你个法子。”赵护士长转身从治疗盘里拿了个空针管，抽了半管凉水兑进去，“这样晾三分钟，温度刚好能含住。”她晃了晃杯子，褐色的茶水泛起涟漪，“你外婆年轻时在茶厂待过，喝惯了温吞水，太烫的咽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