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苏晚卿轻轻推开门，床上的老人侧躺着，背对着门口，花白的头发在枕头上铺了一小片。床头柜上放着个空水杯，旁边是她前几天送来的画册，翻开的页面停在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
“外婆？”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床上的人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外婆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却亮了，看到她时明显吃了一惊，挣扎着想坐起来：“晚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项目忙吗？”
“不忙了，”苏晚卿快步走到床边，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指尖触到外婆胳膊上松弛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她眼眶一热，“项目的事我跟领导说了，以后每天都来陪你。”
“傻孩子，工作要紧，”外婆拉过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有些凉，“我这儿有护工呢，你别来回跑，累着。”
“不累。”苏晚卿反手握紧她的手，看着她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的笑意，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她时，那双眼睛紧闭着，再也不会因为看到自己而发亮，“外婆，我给你带了菊花茶，明天泡给你喝好不好？就用……就用你那个旧杯子。”
外婆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好啊，还是你记得我喜欢那个杯子。”
苏晚卿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包里的搪瓷杯仿佛也在发烫。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事情，抢走她陪外婆的时间。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而她的时间，终于重新开始了。
02 时光书签
苏晚卿凌晨五点就醒了，窗外的天刚泛鱼肚白，她摸出手机给主编发消息：“张姐，想跟您申请弹性工作，上午去公司处理急事，下午去医院陪我外婆，保证不耽误进度。”
消息发出不到两分钟，主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苏晚卿捏着手机走到窗边，听着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小苏，你外婆情况不好？”
“嗯，刚住院没多久，想多陪陪她。”她望着楼下零星飘落的银杏叶，声音有些发颤。
“这有什么好说的，”主编在那头叹了口气，“上次你外婆送的银杏饼还在我抽屉里呢，老人家不容易。你尽管去，稿子我让小王先帮你盯两天，有急事电话联系。”
“谢谢张姐！”苏晚卿的眼眶热了，挂了电话才发现，手心的汗把手机壳浸得有些潮。
她翻出那个旧木盒，打开时吱呀一声响。里面躺着支竹笔，笔杆被磨得光滑发亮，是外婆年轻时教她画画用的。旁边压着一沓银杏叶，是上周路过公园时捡的，已经压得平平整整，黄得像镀了层金。
“就用这个。”苏晚卿捏起一片叶子，竹笔在纸上划过，沙沙的声音格外清晰。她画的是外婆坐在银杏树下的样子，穿着蓝布衫，手里捧着个竹篮，篮子里装满了金黄的叶子——那是外婆总跟她讲的，年轻时在乡下摘银杏叶做书签的情景。
上午十点，苏晚卿刚把画好的书签夹进本子，门铃就响了。开门一看，林佩芸抱着束白菊站在门口，身上还沾着几片花瓣。
“刚从花店过来，”她把花递过来，视线落在桌上的竹笔上，突然“咦”了一声，“这不是外婆那支笔吗？你怎么找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