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街今天吵得跟菜市场似的。
为啥？因为网红“鹏哥”张鹏又带着他那帮人马来搞直播了。这家伙，头发梳得苍蝇站上去都劈叉，脖子上挂着根大金链子，能拴藏獒那种。他举着个手机，唾沫横飞，对着镜头指指点点。
“家人们看看啊！这都啥年代了，还摆弄这些破木头烂线头？老掉牙了！一点流量都没有！咱们要的是国潮，是创新，懂不懂？得炸！得燃！”
他一边说，一边就往街角那家最不起眼的“默然杂货铺”里凑。
店里，老板陈默正拿着块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个旧陶罐。这人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五六，长得清清秀秀，就是穿得普通，扔人堆里找不着那种。街坊邻居都叫他“破烂王”，因为他这店里净是些别人看不上的老物件。
张鹏一进来，那股子香水味混着发胶味，呛得人直迷糊。他镜头直接怼到陈默脸上。
“哟，破烂王，今天又淘换到啥宝贝了？给家人们开开眼呗！”
陈默眼皮都没抬，继续擦他的罐子，声音淡淡的：“随便看看，不买没事。”
张鹏觉得没面子，在直播间里嘿嘿一笑：“家人们，看见没，这老板还挺傲。”他眼睛在店里扫了一圈，猛地就定格在柜台角落里一块垫茶杯的小垫子上。
那垫子不大，丝绸底子，上面用极细的丝线缂着精致的兰花纹样，边角有些磨损，但那股子雅致劲儿，跟这店里其他东西格格不入。
“嘿！这玩意儿有点意思啊！”张鹏手贱，伸手就去拿。
陈默的手突然快如闪电，一把按在了张鹏的手腕上，语气还是那么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这个，不卖。”
张鹏一愣，随即火了。他甩开陈默的手，嗓门拔高：“操！一个破垫子，你当爷买不起？告诉你，爷今天直播，给你脸了是吧？说，多少钱！”
“无价。”陈默收回手，眼神有点冷了。这是隔壁林爷爷师父留下的唯一念想，林爷爷手坏了，缂不了丝了，暂时放他这寄卖，嘱咐过要找个懂行的有缘人。不是给这种傻逼的。
“无价？”张鹏给气笑了，对着直播间就叫唤：“家人们听见没？一个破垫子无价！笑死我了，给你一百块，够不够？不够？二百！你这破店一个月能赚二百不？”
他嘴里不干不净，伸手又去抓那杯垫。陈默想拦，张鹏带来的一个壮硕助理故意往前一挤，挡住了陈默。
刺啦——！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
那精美的缂丝杯垫，就在两人的争抢中，从中间被撕成了两半！
时间好像静止了。
张鹏看着手里的一半破布，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挂不住，把那一半往地上一扔，还嫌脏似的拍了拍手。他从屁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沓红票子，怕不得有两三千，轻蔑地甩在柜台上。
“赔你了！够你这破烂王赚一个月了吧？妈的，晦气！”
钞票散落一地，盖住了那两片残破的缂丝。
直播间里，弹幕沸腾了。 “鹏哥牛逼！” “霸气！赔钱就算给你脸了！” “一个破垫子至于吗？老板矫情！” 也有零星的几个观众说：“好像真是古董啊……”“这手法是缂丝，很贵的……” 但很快被淹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