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得意洋洋，对着镜头整理了下他的大金链子：“家人们看见没，这就是跟不上时代的下场！守着堆破烂当宝贝？呸！走，下一家！”
他带着人，呼啦啦地走了。店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和满地的钞票，以及那两片刺眼的残缺。
街坊们围在门口，窃窃私语，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 “哎，小陈就是太怂了……” “惹不起啊，人家是网红，有钱有粉丝……” “可惜了林老头那杯垫了……”
陈默没说话。
他慢慢蹲下身，无视了地上那些钱，手指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那两片撕裂的缂丝捡了起来，捧在手心。
那缂丝上精细的兰花花纹，从中间断开了，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断了生机。
他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离他最近的王婶看得清清楚楚，陈默那双手，稳得吓人，一点都没抖。可他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陈默抬起头，目光越过看热闹的人群，望向街对面。
街对面，林爷爷拄着拐杖，站在自家缂丝工作室门口，显然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老人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佝偻着背，慢慢挪回了昏暗的屋里。
那个背影，写满了无奈和心酸。
砰！
一声轻响。
是陈默握着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发出细微的响声。
他的底线，被彻底踩碎了。
陈默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关上店门，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门外看热闹的人悻悻散去。
昏暗的店内，陈默走到柜台后，拿起了那个老旧的固定电话听筒。他按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透着一股子冰冷的寒意，跟他平时那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李哥，是我，陈默。”
“帮我查个人。叫张鹏，搞网红公司的。”
“对，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尤其是税务和资金往来那块，重点查。”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语气非常恭敬。
陈默沉默地听着，最后只回了一个字。
“嗯。”
说完，他挂了电话。店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他指尖轻轻敲击柜台的声音，哒，哒，哒，像是在倒数着什么。
他低下头，看着手心里那两片残破的缂丝，眼神深得像潭寒水。
“网红？国潮？”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到极致的弧度。
“行。”
“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潮’。”
“给你涨涨见识，潮到你破产的那种。”
店里死静死静的，外头张鹏那伙人的吵闹声越来越远，最后就剩街面上平常的动静了。
陈默还站那儿，低着头，手心里捧着那两片碎缂丝，跟捧着啥易碎的宝贝似的。刚才打电话时那股子冷劲儿没了，这会儿脸上啥表情也看不出来，就感觉这人周遭的空气还冻着。
他没多瞅地上那堆红票子一眼，好像那根本不是钱，就是一堆废纸。
他转身走到柜台后面角落，那儿摆着张老旧的木桌，上头工具摊得满满当当——小镊子、各种型号的绣花针、不同颜色的丝线、还有几个小瓷碗里装着看不懂是啥的胶啊粉的。这地儿平时他用块布盖着，不让外人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