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是直筒的,长了5公分,我卷了两圈才系上皮带(我唯一的牛皮皮带,还是进厂时我爸给的)。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穿女生给的裤子,脸烫得像被车床的尾座烤过——苏主任不仅记得我改进工装的事,连张主任没当回事的“省钢材”细节都记着,比我自己还上心。
换好裤子出来,苏清月已经重新冲了碗玉米糊糊(加了半勺白糖,她从抽屉里拿的,当时白糖要糖票,1斤糖票能换5毛钱),还从铁皮饼干盒里摸出两个白面馒头(是她妈上周从老家寄来的,农村户口每月只有2斤细粮,城里户口15斤,她省下来的),递了个给我:“吃点垫垫,还有三个小时天亮,我去叫门房开门。对了,明早农机站来提货,你跟我一起去对接——你懂齿轮的齿距、公差,我只会看报表,他们要是问技术问题,我答不上来。”
“我?”我咬着馒头,差点噎着——馒头的麦香混着甜味,是我三个月没尝过的味道,“我就是个三级技工,哪会跟干部对接啊?王科长听说上次去第二农机厂,还骂了他们的技术员不懂行。”
“你比他们懂。”苏清月拿起桌上的参数表(我昨晚熬夜算的,齿距5毫米,公差0.02毫米,表面粗糙度Ra1.6),递到我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又赶紧缩回去,“机会给你,好好表现——四级工的评审表,张主任已经帮你报上去了,要是农机站满意,技术科那边我帮你说话,评上的概率能大8成。”
我捏着参数表,指节都发白了——四级工每月工资45块,还能多分3尺布票,这是我做梦都想的事。
3 对接露脸:技术硬气才是真本事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农机站的王科长带着两个技术员来了,穿的“的确良”中山装(当时算高档衣服,市价28块),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一进车间就皱着眉:“老张呢?让他来对接,我没功夫跟小年轻瞎扯。”
张主任还没来(昨晚值夜班睡过头了),苏清月赶紧把我拉到跟前,笑着说:“王科长,这是我们车间的林默,这批齿轮的加工全是他盯的,从工装改进到精度控制,他最清楚——比我懂技术,您有问题问他,保准没错。”
王科长上下打量我,眼神扫过我卷着裤腿的卡其布裤子,嘴角撇了撇:“这么年轻?毛都没长齐,能行吗?别是你们厂没人了,找个学徒工来凑数。”
身后的技术员也跟着笑,我攥紧手里的参数表,深吸一口气——昨晚算的数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有车间里抽样的3个齿轮(我特意挑了精度最高的),放在身后的木箱里:“王科长,这批齿轮用的是45号钢,调质处理(硬度HB220-250),齿距5毫米,公差控制在0.02毫米以内,表面粗糙度Ra1.6。您要是不信,现在就能用卡尺量,要是有一个不合格,我马上返工,耽误了您的播种机装配,我这个月工资全赔给您。”
王科长被我的硬气噎了一下,从公文包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