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23年的夏天？
我下意识地护住手机，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部手机，是我女儿宁静用整个暑假在奶茶店打工，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买的。
是她给自己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砰！”
卧室门被猛地撞开。
我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头发凌乱、眼神空洞的女人冲了出来——那是我，四十多岁的乔岚。
不，不对。
眼前的我，没有鬓角的白发，脸上也没有深刻的皱纹。
但那眼神，不再是往日的懦弱与偏袒，而是淬着冰的利刃，死死地盯着宁逸。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个“我”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扬起了手。
“啪！啪！”
左右开弓，两记响亮又干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宁逸的脸上。
整个客厅瞬间死寂。
只有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嘎吱”作响。
宁逸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懵了。
旁边的宁静，也懵了。
在她们的记忆里，我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宁逸说过，更别提动手打他。
“混账东西！”
我的声音沙哑又冰冷，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谁给你的胆子抢姐姐的东西？叫姐姐！”
我一把从宁逸手中夺回宁静的手机，近乎粗暴地塞进她怀里。
那力道之大，连宁静都感到了我的颤抖。
宁逸回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崩溃地嚎啕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自己的旧手机狠狠摔向地面。
“砰”的一声，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你打我！你为了一个赔钱货打我！我可是你儿子！我不活了！”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杀手锏。
以往只要他这么一哭一闹，我立刻就会心疼得不行，抱着他哄，然后转过头，不分青红皂白地去骂宁静。
然而，这一次，我只是冷笑一声。
我转身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根擀面杖。
“好啊，你不是不活了吗？我今天就成全你，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省得以后来气死我！”
我高举着擀面杖，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狠厉，作势就要打下去。
宁逸吓得连滚带爬地躲到沙发后面，哭声都变了调，从撒泼变成了恐惧。
我放下擀面杖，转头看向宁静。
我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有心疼，有愧疚，还有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拿出手机，当着宁逸的面，点开银行APP，直接给宁静转了一万块。
“静静，这个破手机配不上你，妈给你一万，去买个最好的。密码是你生日。”
宁静看着手机上“到账10000元”的提示，手足无措，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拨开她额前的长发。
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嘴里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
“真好……真好……”
“头发还是黑的，没长白头发……”
“手也是滑的，没起茧子……”
宁静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妈妈熟悉又陌生。
那份悲伤浓得化不开，仿佛是积攒了二十年的血与泪，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