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醒来第一句便问:“你可有夫婿?”
我随口逗他:“我夫婿战死沙场了。”
他眼眶骤红,紧紧抱住我:“娘子苦等多年,为夫终于回来了。”
失忆大将军自作主张认妻,把我这农女宠上了天。
直到那群黑衣人跪地高呼“恭迎将军归位”, 我转身欲逃,却被他一把拽回怀里: “骗我说守寡多年?今晚得让娘子好好见识见识, 为夫这‘死人’是怎么复活的……”
血色的夕阳砸在西山的脊梁上,泼了半边天的红。林溪挎着半满的竹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坳里的家走。风里带着晚秋的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她脚步顿了顿,蹙眉循着那味儿望去。乱草伏倒,露出一角不属于这荒山野岭的墨色衣料,浓重的血色正一点点洇开,将周围的黄土染成暗褐。
是人?
心猛地一揪。她攥紧了篮柄,指甲掐进竹篾里。犹豫只一瞬,终究咬咬牙,拨开半人高的枯草。
是个男人。面朝下趴着,一身黑衣破得厉害,背上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血糊糊一片,几乎见了骨。周围草叶凌乱,显然经过一番恶斗。他脸侧着,沾满血污和尘土,看不清模样,只有紧抿的薄唇透出一股子近乎凶戾的倔强。
探探鼻息,微弱,但还有气。
林溪叹了口气。这世道不太平,边关战事刚歇,流寇散兵不少。捡这么个人回去,不知是福是祸。可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在这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高马大的男人拖回自家那座摇摇欲坠的茅屋。清理伤口,敷上捣烂的止血草药,又熬了稀薄的米粥,勉强给他灌下去几口。忙完这一切,窗外已是星斗满天。
男人发起高热,昏沉中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偶尔从喉间溢出几声模糊的呓语,像是困顿的兽。林溪守了半夜,不停用冷帕子给他擦拭降温,直到后半夜,那滚烫的温度才稍稍退下去些。
天快亮时,他终于醒了。
林溪正靠在床头打盹,手里还攥着半湿的布巾。感觉到动静,她一个激灵睁开眼,正对上一双骤然睁开的眸子。
那眼睛极黑,极深,像是淬了寒星的古井,带着刚醒时的茫然和几乎本能的警惕,锐利得惊人,瞬间锁定了她。
林溪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男人目光扫过简陋的茅屋土墙,最后回到她脸上,那锐利稍稍收敛,被一种更深沉的困惑取代。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厉害:“…这里是?”
“我家。你在山里受伤了,我捡你回来的。”林溪定了定神,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感觉怎么样?”
男人试图撑起身,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又跌回去,眉头死死拧紧。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困惑变成了几乎是恐慌的空茫。
“我……”他张了张嘴,嗓音粗粝,“……我是谁?”
林溪愣住了。失忆?话本子里才有的桥段,竟叫她遇上了?
不等她回答,男人猛地看向她,那双黑眸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探寻,仿佛她是这茫茫天地间唯一的浮木:“你…你可有夫婿?”
问题来得突兀又奇怪。林溪心里咯噔一下。看他衣着气度,绝非寻常百姓,如今又失了忆,来历不明。若他已有家室,自己一个未婚女子与他同处一室,传出去……她心头莫名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随即被更强的谨慎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