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铜镜里的鬼脸
1.1 染血的遗物
林渊的指尖刚触碰到青铜镜边缘，一股刺骨的凉意就顺着指腹爬上来，像有条冰冷的小蛇钻进了骨头缝。这面巴掌大的古镜躺在樟木盒子里，镜面蒙着层薄薄的灰，却依然能照出他眼下的青黑 —— 为了找失踪的叔叔林墨，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镜身冰凉，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在初秋的室温里凝结出细密的水珠，顺着缠枝莲纹的凹槽缓缓滑落，在桌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这镜子邪性得很。” 法医老李昨天在电话里的声音还在耳边打转，电流杂音让他的语调忽高忽低，像被人掐着喉咙说话，“血渍嵌在纹路里，用超声波都洗不掉，更怪的是，那血像是活的，半夜会沿着莲纹慢慢爬。我给你发的视频看见了吗？凌晨三点，血珠顺着花瓣尖滴下来，在培养皿里聚成个迷你的戏台形状。”
林渊屏住呼吸，用软布轻轻擦拭镜背。缠枝莲纹的凹槽里，暗红的污迹果然在动，像极了凝固的血浆突然恢复了流动性，顺着花瓣的轮廓蜿蜒。他猛地停手，布面上沾着的碎屑突然簌簌作响，在桌面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 “救” 字。那碎屑细看根本不是灰尘，而是无数细小的干血块，拼字时还在微微抽搐，像有虫子在里面蠕动。
镜面毫无征兆地泛起白雾，比浴室里的蒸汽更浓，带着股淡淡的檀香，混杂着腐烂的玫瑰味。林渊的心跳撞得胸腔发疼，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雾里扭曲，肩膀变窄，头发变长，竟慢慢显出几分女相 —— 眉毛细得像柳叶，嘴唇涂着病态的嫣红，眼角那颗痣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落雁村戏台第三块地砖下，有你要的答案。”
一行血字在雾中浮现，笔画边缘还在滋滋冒着血泡，血色由深转浅，最后变成诡异的粉红。林渊猛地抬头，镜中 “自己” 的嘴角正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细的牙齿，牙龈处淌着暗红的血，顺着下巴滴在镜面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嘴，指尖只碰到温热的皮肤，再看镜子时，血字和鬼脸都消失了，只剩他苍白的脸和镜角那抹挥之不去的腥气，像刚杀过生的屠户身上的味道。
樟木盒底层突然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有只老鼠在里面打洞。林渊掀开垫着的绒布，发现叔叔的记事本夹在里面，封面已经受潮发绿，边缘卷曲得像虾壳。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地图，落雁村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三圈，红墨水晕染开来，像三滩凝固的血。旁边写着：“镜中影，戏中魂，雁不归，棺自开。” 字迹被水泡得模糊，却能看出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划破了纸页，露出底下泛黄的木质盒底。
1.2 消失的村庄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底盘不断刮过路面的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导航屏幕突然变成一片雪花，刺啦的电流声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戏腔，咿咿呀呀的，像是有人在耳边唱《贵妃醉酒》，那女声忽高忽低，时而娇媚时而凄厉，最后突然拔高，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林渊猛按关机键，屏幕黑下去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倒影背后，站着个穿戏服的人影 —— 水绿色的褶子裙，鬓边插着朵珠花，正歪着头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