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淮」的名字,林晚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
她似乎很信任那个只见过几面的邻居。
「那就好。」她喃喃道,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林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忍不住问,「你知道沈瑶她……」
林晚沉默了。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很危险。」
她说,她第一次见到沈瑶,就觉得那过分甜美的笑容背后,藏着让她毛骨悚然的恶意。
那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我妈妈……就是这么没的。」
我愣住了。
关于林晚的家庭,我只知道她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多病,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我从没听她提起过,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林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她说,她小时候,家里来了一个远房亲戚,对她妈妈特别好,天天送各种补品汤药。
妈妈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最后油尽灯枯。
直到妈妈去世后,她才无意中发现,那个亲戚,一直在妈妈的药里动手脚,为的,就是图谋她家那套老房子。
「她看你的眼神,和那个亲戚一模一样。」林晚抬起头,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所以,我不能让你出事。」
我的心又酸又胀。
我一直以为她的「试吃」是小题大做,是被害妄想。
却不知道,这看似荒唐的行为背后,藏着她童年最惨痛的记忆和最纯粹的守护。
她不是在试吃,她是在用自己当年的无能为力,来拼命保护现在的我。
「傻瓜。」我摸了摸她的头,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砸在被子上。
病房的门被推开,顾淮走了进来。
他手上拿着一份检测报告,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
「沈月,你出来一下。」
我跟着他走到走廊尽头,心跳得厉害。
「结果出来了。」顾淮将报告递给我,「酸菜鱼里,有高剂量的致泻药物。而燕窝里……」
他深吸一口气:「检测出了乌头碱,剂量虽然不足以立刻致命,但长期服用,会导致心脏麻痹,直至衰竭死亡。」
我的手抖得厉害,那份薄薄的报告,却重如千斤。
长期服用……
我猛地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时常出现的乏力、心悸和莫名的胃痛。
我一直以为是工作太累,作息不规律。
原来,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走向了沈瑶为我设下的死亡陷阱。
而林晚,是唯一看穿这一切,用最笨拙的方式拉住我的人。
5.
「沈瑶人呢?」我的声音冰冷。
「警察已经过去了。」顾淮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担忧,「沈月,你还好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不知道自己是好还是不好。
后怕、愤怒、庆幸、愧疚……种种情绪在我胸中翻涌,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回到病房,林晚已经睡着了,大概是药效上来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没有她,现在躺在这里的,甚至躺在太平间的,会不会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