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由她处理伤口,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轻得像一阵烟:“嬷嬷,去将哀家妆奁最底层那盒‘雪里青’找出来。” 胡嬷嬷手猛地一抖,药瓶差点落地:“娘娘…那东西…” 那是我十五岁及笄礼后,即将入宫为妃前,精于医毒之道的二哥沈清墨秘密塞给我的。色如新雪,触之即融,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他当时说:“绾绾,深宫似海,人心难测。若真到了绝境,此物或可留你一份体面。” “备着而已。”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放心,还没到用它的时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暂且的隐忍,却被苏玉璃视作了软弱可欺。 她似乎认定了我已失势,竟将恶毒的手,伸向了我沈家最柔软的腹地——我那年方六岁的侄儿,沈家二房唯一的嫡子,沈昊。
昊儿那日随他母亲入宫探望一位太妃祖母,在御花园玩耍时,竟误食了掺有剧毒的点心!幸好随行的嬷嬷机警,发现得早,立刻灌下大量牛乳催吐,又得太医院一位与沈家交好的老太医拼力救治,才勉强捡回一条小命,但孩子元气大伤,数月下不了床。 下毒的手脚极其干净利落,所有明面上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失宠后心生怨愤的低阶嫔妃。
但暗地里所有的蛛丝马迹,经我大哥暗中派人细查,最终都隐隐指向了朱雀殿那位新晋的“神女”! 得知消息时,我正在用一盏燕窝。手一抖,温热的瓷盏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汁液溅湿了裙摆。
“昊儿……如何?”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小公子性命无碍,只是……伤了根基,需得仔细调养数年。”来回话的是我的心腹暗卫,声音低沉。 一股冰冷的怒意自脚底窜起,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他竟敢!萧彻竟纵容她到如此地步!动我家人!
萧彻当夜来了慈宁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和敷衍:“孩子既已无大碍,便是万幸。此事朕已下令严查,定会给沈家一个交代。不过……玉璃她心地纯善,近日又忙于为朕筹划大事,绝非……”
“摄政王,”我猛地打断他,声音冷得能掉出冰碴,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他,“哀家的父亲和兄长,此刻还在北疆,为你守着国门!流的血,挡的刀,都是为了你萧家的江山!” 萧彻眸光骤然一沉,脸上那点虚伪的温和彻底消失,他盯着我,半晌,终究没再说什么。 可他转身,却以更快的速度,将苏玉璃推向了前台。
他让她“预言”更多的“天机”,借此大肆收拢人心,安插亲信,打压一切可能反对他的声音。他甚至默许朝中开始出现“请立璃郡主为摄政王妃”的微弱议论。
5 权谋交锋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突厥突然大举进犯之时。 边境烽火连天,八百里加急军报一夜数次传入京城。
苏玉璃再次展现出她“预知”的威力。她不仅准确“预言”了突厥此次入侵的规模,甚至详尽到了敌军的主攻方向、兵力部署、乃至几位主要将领的用兵习惯! 父亲和兄长在得到情报后,经过周密研判,决定冒险依此情报,率沈家军主力提前设伏。
结果,果然在预定的峡谷地带,成功伏击了突厥主力,一场恶战,斩敌万余,俘获无数,突厥大汗狼狈遁走。 捷报传回,朝野欢腾,苏玉璃“神女”之名达到顶峰,人人皆言得此女乃大胤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