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算什么？一个提款机？一个陌生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长期积累的委屈、职场失意的愤懑、身为女儿却得不到认可的嫉妒、还有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理性、修养、身份，全部被这股汹涌的洪流冲得粉碎。
她猛地一把推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门撞在墙上。屋内的温馨画面瞬间僵住。坐在床边的张阿姨受惊般回过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属于护理人员的柔和。母亲则像是被吓到了，身体瑟缩了一下，眼神又变得空洞而惊慌，下意识地往张阿姨身后躲。
这下意识的依赖动作，更是火上浇油。
林薇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剐在张阿姨身上，她甚至没去看母亲。所有的怒火、不甘和羞辱，都冲着这个看似无害的保姆倾泻而去。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压得很低，却带着冰冷的尖锐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对她做了什么？”
张阿姨愣住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我问你话呢！”林薇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给我妈用了什么？啊？什么迷魂汤？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药？能让她这么听你的话，啊？连‘闺女’都叫上了！”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上位者对底层劳动者那种固有的、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轻视。此刻，她不是那个愧疚的女儿，而是花了钱却觉得被欺骗、被愚弄的雇主。
“我告诉你，”林薇的声音更冷了，“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不起这个责任！你们这种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张阿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看着林薇，那双总是低垂着、显得温顺甚至怯懦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迅速沉淀下去，变成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的情绪。她松开了握着母亲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第四章 真相的惊雷
林薇的质问像冰锥一样砸在狭小的房间里，空气凝固了，只剩下母亲不安的、细弱的呜咽声。她等着看张阿姨惊慌失措地辩解，或者懦弱地哭泣求饶，像之前那些保姆一样。她已经准备好了更多刻薄的、能将对方彻底打入尘埃的话，她需要发泄，需要找一个出口来倾泻自己所有的失败和痛苦。
然而，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张阿姨站在那里，最初的惊愕和血色从脸上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那是一种饱经风霜后的沉静，仿佛林薇那些伤人的话，只是石子投入深潭，泛起几圈涟漪后便沉入不见底的深渊。她甚至没有先去看林薇，而是微微侧身，用一种极轻柔的动作，将被吓到的母亲安抚地搂靠在自己身侧，低声说：“阿姨，不怕，没事。”
这个细微的动作，自然而充满保护欲，刺痛了林薇的眼睛——那本该是她的角色。
然后，张阿姨才缓缓地转过身，抬起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平视着林薇。她的目光不再躲闪，不再怯懦，那里面有一种沉重而清晰的力量，让正处于盛怒中的林薇都不由自主地窒了一下。
“林姐，”张阿姨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能发出声响。“您刚才问我，用了什么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