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霍然转身,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锐利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通讯器低吼:“一组!立刻控制楼下熟食店老板张强!搜查所有刀具!尤其是斩骨刀!快!”
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凝滞,几名刑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不到十分钟,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喘息的汇报:“陈队!人摁住了!刀……刀在后厨的卤水桶里泡着,刚捞出来,上面……有血!”
陈锋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了一丝。他转过头,看向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审视,最终沉淀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信任和忌惮的凝重。他走过来,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晃了一下。
“苏晚,”他声音低沉,“干得漂亮。”
警局小食堂的灯管嗡嗡作响,空气里弥漫着廉价消毒水和饭菜混合的油腻味道。几张折叠桌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外卖盒子,红油赤酱的麻辣烫、金黄的炸鸡、冒着热气的饺子。杯盘狼藉,气氛却异常热烈。
“来来来!敬我们的大功臣苏顾问!”一个年轻刑警举着一次性塑料杯,里面晃荡着可乐泡沫,脸红脖子粗地嚷嚷,“碎尸案啊!三天!就三天!苏顾问出马,手到擒来!那姓张的屠夫还想抵赖?嘿,苏顾问一眼就给他瞪回原形了!”
“就是!苏顾问这眼睛,比我们局里那套最新的人脸识别系统还牛!”另一个同事附和着,筷子敲得碗沿叮当响,“以后再有这种硬骨头,苏顾问您吱一声,我们给您打下手!”
“吱什么声啊,苏顾问往那一站,气场全开,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现原形!”
哄笑声几乎要掀翻油腻腻的天花板。陈锋坐在我对面,没怎么动筷子,手里捏着半杯啤酒,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但眼神深处,那丝凝重始终没有完全散去。他看着我,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的意味。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回应了大家的热情。这种场合我并不习惯。那些奉承话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我能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却也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心底深处那丝微不可查的疑虑和畏惧——对未知力量的天然排斥。他们需要我,却又本能地害怕我。
就在这时,陈锋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疯狂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喂?说!”他接起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那股子山雨欲来的紧绷感瞬间弥漫开来。
食堂里的喧嚣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锋。他听着电话,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几乎能滴出水来。
“第七个了?……还是锦华苑?……监控呢?……一点异常都没有?……行,我知道了,马上到!”他猛地挂断电话,霍然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锦华苑,”陈锋的声音像淬了冰,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我脸上,“又跳了一个。七天,第七个了。”
死寂。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跌入冰窟。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七天,七条人命,同一个小区,同样的方式——跳楼。监控却像个瞎子,拍不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