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在车窗上。
顾淮的侧脸在路灯下模糊。他手指敲着方向盘。一下。又一下。这个动作不属于我。属于另一个女人。
林薇。
"她回来了。"顾淮的声音很平。像在说天气预报。他递过来一张卡。"密码你生日。"
雨刮器来回摆动。刮不干净。
"苏晚。"他第一次没叫我"薇薇"。我的心脏像被那两个字攥紧。又猛地松开。空得发疼。
"哦。"我接过卡。冰凉的塑料片。"知道了。"
引擎发动的声音淹没在雨声里。尾灯的红光刺破雨幕。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像从来没出现过。
我站在公寓楼下。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冷。卡硌着掌心。挺疼的。
三年。换一张额度未知的银行卡。
真划算。
钥匙插进锁孔。拧开。屋里有他留下的须后水味道。很淡。快散了。
玄关镜子映出我的脸。苍白。湿漉漉的头发贴着额头。眼尾有点下垂。和林薇最像的地方。
就是这双眼睛。
顾淮第一次见我。在美术馆。我对着莫奈的睡莲发呆。他从后面走过来。"薇薇？"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
我回头。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变成审视。"抱歉。"他说，"认错人了。"
后来他追求我。送花。送包。车接车送。所有人都说我走了大运。
只有我知道。他透过我的眼睛。在看谁。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推送本地新闻。
《知名小提琴家林薇载誉归国，今夜抵沪》
配图是机场抓拍。林薇穿着米白色风衣。下巴微扬。天鹅颈。侧脸线条完美。和顾淮钱包夹层里的旧照片。一模一样。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冰凉的。
胃里一阵翻搅。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喉咙火烧火燎。
抬起头。镜子里的人眼睛通红。狼狈不堪。
我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狠狠扑在脸上。水珠顺着下巴滴落。砸在瓷砖上。
啪嗒。
啪嗒。
声音在寂静的卫生间里被放大。
不能再这样了。
擦干脸。我回到客厅。没开灯。窗外霓虹光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
捡起扔在地上的卡。招商银行白金卡。金色卡面在昏暗里反着冷光。
我拿起手机。打开银行APP。输入卡号。密码。我的生日。
查询余额。
屏幕加载的圆圈转了几秒。
数字跳出来。
1后面跟着六个零。
一百万。
买断三年替身费。顾淮出手还算大方。
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顾淮的特别提示音。以前设的。心跳会漏一拍。现在只剩麻木。
点开。
【顾淮】：东西明天让张助理去取。你收拾好。
【顾淮】：卡里的钱够你重新开始。别联系了。
我把手机反扣在茶几上。咚一声闷响。
重新开始？
我看着这间公寓。每件家具都是顾淮挑的。冷色调。极简风。像酒店样板间。没有一丝我的气息。
梳妆台上摆着一个水晶相框。空的。本来该放我和他的合照。但顾淮从不跟我合影。
"我不喜欢拍照。"他说。
放林薇的照片？大概他觉得。我不配。
我走到衣柜前。拉开。里面挂满当季新款。吊牌都没拆。顾淮送的。他喜欢看我穿林薇风格的衣服。真丝。羊绒。莫兰迪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