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我只是想问清楚。”
“问什么?”他打断我,语气轻得像在开玩笑,“问她为什么不再接你电话?还是问她为什么昨晚和我一起看了电影?”
我喉咙发紧。
“她需要的是光。”他把伞往我这边偏了偏,雨水顺着边缘滴在我肩上,“不是影子。你站在这儿,本身就是种打扰。”
许念安终于抬头,声音很轻:“陈砚,我们早就结束了。你留在这里,只会让我更累。”
我没动。
“你总是这样。”她往后退了半步,“什么都不说,却一直跟着。你以为这是坚持,可在我眼里,是纠缠。”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周临舟拍拍她的肩:“走吧,别迟到了。”
她跟着他往前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向路边那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她坐进去,头也没回。
车开走后,雨又落下来。
我没有撑伞,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回自己的车。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衣服贴在背上,冷得像一层铁皮。我坐进驾驶座,点火,空调吹出暖风,手指却还是僵的。
回到办公室时已是下午。我让助理把最近三个月的财务报表、项目进度和股权结构全部调出来。晚上八点,所有人走后,我关了灯,坐在工位上翻看公司成立第一天的照片。那是五年前,我们在一间四十平的共享办公室里拍的,几个人挤在镜头前笑,我站在最边上,手里举着一块白板,上面写着“启明智能,从零到一”。
我一张张翻过去,从第一轮融资协议,到去年拿下本地科技奖的新闻截图,再到客户发来的感谢邮件。最后停在一张合影上——我和团队在年会后台,我穿着西装,手里拿着话筒,背后横幅写着“未来由我们定义”。
凌晨两点,我签了资产转让协议。收购方是本地一家科技集团,之前谈过两次,没成。我主动联系对方负责人,说现在可以谈,条件不变,只要一个月内完成交割。
他说:“陈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说,“只是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挂了电话,我打开抽屉,取出那块机械表。表盘上的指针还在走,声音细微。我用布擦干净,放进行李箱的夹层里。不戴,也不扔。
母亲没问我去哪儿。早上我回家收拾东西时,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杯水,看了我很久。
“你要走?”她问。
我点头。
“非得现在走?”
“嗯。”
她没再说话,转身进了房间。几分钟后,她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房产证复印件和一张写着“急售”的便条。
“中介我帮你联系了。”她说,“走得远的人,才能看得清。”
我接过,没道谢,也没多问。
清晨六点,我开车去中介公司。路上经过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玻璃上贴着“暂停营业”的纸条。我放慢车速,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
递交完文件,我回到空荡的公寓。家具都还在,但行李已经打包好,只剩客厅一张沙发和茶几。我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相册。
聊天记录从三年前开始,第一条是她发来的:“今天美术馆闭馆了,外面下雨,我没带伞。”我回:“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