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坐月子,需要人搭把手的时候,妈去帮小姑子带孩子,各位长辈谁来说过一句‘长嫂如母’、‘将心比心’?谁又来帮我端过一杯热水,问过我一句伤口还疼不疼?如今怎么全都跳出来教我做人做事了?这道理,是专门为我秦落落一个人定的吗?”
然后,我单独给周超回了一条消息,一字一句,敲得极其缓慢:
“周超,你妈的不容易,不是我秦落落造成的。
我月子的不容易,是你和你妈,你们母子二人联手造成的。
现在,你妈的不容易,请你自己想办法解决。用离婚威胁我?可以。等我旅行回去第二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发完,我直接关了手机,拉着儿子走出客栈。洱海的风吹过来,带着水汽的清新,但我心里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但我已经亮出了底牌,绝不后退。
6
准备带儿子去吃饭,儿子的电话手表就响了。是我妈。我接起来,那头的声音已经不是着急,而是带着哭腔的愤怒:
“落落!你…你快想想办法!你小姑子刚给我打电话,哭天抢地,说你婆婆闹绝食!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都不肯喝,护士喂的药全吐出来了!就在那儿哭,说‘儿媳妇不管我了,儿子也不管我了,把我丢给护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净’!医院那边都快炸锅了!”
我几乎能立刻在脑中勾勒出那幅画面:婆婆瘫在病床上,头发凌乱(很可能是自己抓的),嘴角向下撇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声音不高但极具穿透力地哀嚎,每一句都精准地指向我,把“不孝”的罪名用最惨烈的方式钉死在我背上。
果然,没过十分钟,周超的视频电话又疯狂地打到儿子的手表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镜头这次直接对着婆婆。她似乎比前几天更憔悴了,脸色灰败,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地看着天花板,嘴里反复念叨:“让我死…让我死了吧…别管我…落落恨我…我碍眼了…”
周超的声音在镜头外,透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崩溃和哀求:“老婆…老婆你看到了吗?妈她真的…真的不吃不喝…医生说她本来身体就弱,再这样下去真要出大事了!算我求你了,你回来…你回来哪怕就看一眼,哄她两句,让她吃点东西行不行?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这时,婆婆仿佛才听到周超的话,眼珠缓缓转向镜头,看到屏幕里的我,她猛地“激动”起来,手指哆嗦着,眼泪涌得更凶,气息微弱地表演:“落落…我的落落啊…妈错了…妈当年糊涂啊…妈给你跪下…给你磕头…你原谅妈…你别不要这个家…”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着似乎真想从床上爬起来磕头,结果“不小心”碰掉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玻璃碎裂声和她受惊的呜咽声同时响起,场面更加混乱凄惨。
周超在那边手忙脚乱地去扶她,声音都带了哽咽:“妈!妈你别这样!落落你看啊!你真要逼死我妈吗?!”
我看着这出精心动魄的苦情大戏,心里恶心得像吞了苍蝇。这演技,不去拿奥斯卡真是屈才了。她当年要是能把这份心思用在对我好一点上,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