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丝开门时,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婉清的头发上。她的眼神,突然变了,不再空洞,而是像两团火,灼热地盯着婉清的头发,嘴角甚至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奇怪的笑。
“进来吧。”阮青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像被头发丝勒住了喉咙。
婉清感激涕零,跟着阮青丝进了梳铺。内堂比外间更暗,窗户都挂着厚厚的黑布帘,只留一点光进来,照在玻璃匣里的鬽发梳上。房间里的怪味更浓了,檀香味、头油味、还有那股腻香,混在一起,闻得婉清头晕。
“以后你就住西厢房,”阮青丝指着走廊尽头的一间房,“我会让人给你送吃的,你要是没事,就别来内堂。”
婉清连忙点头,她能感觉到阮青丝的冷淡,可寄人篱下,不敢多问。
接下来的日子,阮青丝对婉清还算“照顾”。每天都会让丫鬟送一碗汤药来,说是补身体、养头发的。婉清喝了几天,觉得身体确实好了点,至少不那么容易累了,头发也掉得少了。她心里感激,觉得阮青丝虽然冷淡,却是个好人。
可慢慢的,婉清发现了不对劲。
阮青丝每天都会关在自己的闺房里,关很久,门窗都锁着,从里面传出“沙沙”的梳头声,声音很规律,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爬。而且,梳头的时候,阮青丝会低声说话,不是自言自语,是像在跟人对话,声音忽高忽低,偶尔还会发出轻笑,听得婉清浑身发毛。
还有,阮青丝的头发,好像越来越长了。一开始只是到腰际,没过半个月,就垂到了大腿,而且越来越亮,越来越黑,在阳光下看,能看到发丝里有细微的光丝在流动,像有生命。
反观婉清自己,虽然头发掉得少了,可新长出来的头发,颜色很奇怪——不是她原来的枯黄,也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带着点幽暗的光泽,像阮青丝头发的颜色。而且,她觉得头越来越沉,偶尔会有轻微的刺痛,像有什么东西在头皮下钻。
这天夜里,婉清起夜。路过阮青丝的闺房时,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门缝里透出一道昏黄的光,还有“沙沙”的梳头声,夹杂着阮青丝的低语。
婉清的好奇心压过了恐惧,她屏住呼吸,悄悄凑到门缝边,往里看。
房间里摆着好几面镜子,大大小小,对着阮青丝的背影。阮青丝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那柄鬽发梳,正在梳头。梳子在她的发间穿梭,每梳一下,就会带起一缕微弱的、幽绿色的光丝,光丝顺着梳齿,钻进她的头发里,她的头发就会亮一分。
更可怕的是镜子里的景象——镜中映出的阮青丝,面容一直在变!一会儿是她本来的苍白模样,一会儿突然变得苍老,皱纹爬满脸颊,头发也花白了;一会儿又变成一张陌生的女人脸,眉眼间满是怨气,嘴角还沾着点血丝!
而她的头发,在梳子的梳理下,像活物一样,慢慢蠕动、膨胀,发梢无风自动,朝着镜子的方向伸展,像是要从镜子里钻出来!
“呵呵……又多了点……很快……就够了……”阮青丝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娇媚,和平时的沙哑完全不同。
婉清吓得浑身发抖,腿一软,差点摔倒。她赶紧后退,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钻进被子里,蒙住头,身体还在不停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