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蹊却微微蹙眉:“但伤口边缘皮肉卷曲程度有异,且骨骼断口...似是被更重、更厚的刃器所伤,再被刻意伪装成弯刀劈砍。”
萧瑾辰俯身细看,指尖虚划过伤口:“伪装得甚像,几乎以假乱真。”他目光转向赵猛紧握的右手,即便死后仍僵硬如爪,“他手中除了虎符,可还有其他物品?”
“并无他物。”王擎道,“但...末将在他内衣夹层中,发现此物。”
那是一小块羊皮,边缘焦黑,似是从火中抢出,上面以血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三支箭交叉贯入一轮落日。
“狄戎部落图腾?”周枫辨认道,“像是...赤炎部的标记?”
“赤炎部?”萧瑾辰眸光一凛,“赤炎部首领呼衍灼,去年刚与姜弘在饮马河畔歃血为盟,立誓永不犯边。为何突然背盟?”
王擎面色难看:“末将亦觉蹊跷。但赵猛拼死送回此物,必有深意。”
此时,一名小校疾步来报:“王爷!将军!在黑风峡内发现打斗痕迹!还有...还有总兵大人的半截披风!”
萧瑾辰立即率人赶往黑风峡。
峡谷幽深,峭壁如刀削斧劈。谷底一处开阔地,果然有激烈打斗痕迹——地面凌乱,岩石上有新鲜刀劈剑痕,沙地浸染着大片已发黑的血迹,一截玄色披风挂在枯枝上,随风飘荡,正是姜弘平日所披。
“血迹喷洒方向杂乱,搏斗极激烈。”秦岳勘察现场,“但...尸体呢?即便全军覆没,也该有尸首。”
周枫在岩缝中发现几枚散落的箭镞:“是军制弩箭,但...箭杆被焚毁了。”
顾言蹊则蹲在一处血迹旁,用银针探入沙土,取出后针尖发黑:“血中有毒。并非战后中毒,是搏斗时便已中毒,否则血不会浸毒入土如此之深。”
萧瑾辰环视峡谷,目光锐利如鹰:“不是遭遇战,是埋伏。有人在此以逸待劳,用了毒,然后伪装成狄戎袭击。”他踢开一块碎石,下面露出一小截未烧尽的箭杆,断面整齐,“箭杆是被利器斩断,非焚烧所致。有人在清理现场,匆忙中遗漏了。”
“报——”又一骑探马奔来,“王爷!在饮马河畔发现这个!”
呈上的是一枚青铜令牌,刻着云纹猛虎,正是悬镜关偏将的令牌!令牌上沾满泥泞,却有一处异常干净——似是被什么东西紧紧贴附过,刚刚撕下。
“偏将刘武的令牌!”王擎惊道,“他三日前告假归乡,怎会令牌落在饮马河?”
萧瑾辰握紧令牌,目光投向北方无垠的戈壁:“传令:全军戒备,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关!秦岳,带一队人,随我去饮马河!”
饮马河畔,秋风萧瑟。河滩上足迹杂乱,有马蹄印,有人的脚印,还有...拖拽重物的痕迹,直通河水深处。
“下水搜。”萧瑾辰令道。
秦岳率精通水性的缇骑潜入冰冷的河水。片刻后,几人浮出水面,面色凝重:“王爷...河底有重物沉埋,是...是尸体!很多尸体!被铁链捆在一起,坠以巨石!”
尸体被打捞上岸,共九十八具,皆身着悬镜关军服,正是姜弘的亲卫队!尸体已浸泡肿胀,但致命伤清晰可辨——多为背后中箭,或咽喉被割,显然是猝不及防下的屠杀!
唯有一具尸体不同,他面朝下,背后插着七柄长刀,刀刀致命,却仍保持前扑的姿势,手中死死攥着一片撕下的衣角,衣角上绣着同样的落日箭矢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