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次,”她贴着他后背,声音轻,“别一个人扛。”

他反手握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

外面风停了,雪却没停。殿角的铜铃被风吹动,响了一声,又一声。

阿箬站在屋檐下,盯着山道。远处,一队人影在雪中移动,火把连成一条线,慢慢逼近。

她摸了摸腰间的短刃,没出声。

殿内,谢停云从墙上取下一张图,摊在桌上。边军布防,几处关隘,标得清清楚楚。他蘸了水,在“北口”画了个圈。

姜云舒站到他身边,“你打算怎么打?”

“他们想要我的人头。”他笔尖一顿,“我要他们命。”

她看着地图,忽然问:“如果朝廷招安呢?”

他抬眼,“不会有。”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不是他们的人了。”他把笔扔进砚台,“从我撕圣旨那一刻起,我就只能往前走。”

她点头,伸手把地图推远,“那我陪你走到底。”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她。这一回,没再克制。

雪还没化透,城门口的青石板泛着湿气。

谢停云把姜云舒从马背上扶下来时,她脚一软,膝盖差点磕在地上。他手一紧,没让她跪成,只低声说:“能走?”

“你说呢?”她喘了口气,扶着墙站稳,“你要是再背我,我可真不走了。”

他没接话,转身把马牵进巷子深处。阿箬已经在等,脸上有道新划的口子,结了暗红的痂。她看了姜云舒一眼,点头:“城门盘查松了,巡抚府的人都在忙婚事。”

“那就趁现在。”姜云舒摘下斗篷,露出里面素色罗裙,又从袖中取出一顶帷帽,轻轻戴上。

谢停云盯着她看了两秒,“你确定要亲自去?”

“这事不能靠别人开口。”她抬手理了理帽纱,“她害我入狱,当街拖我走,指甲都磨破了。现在她穿红戴金,我得让她跪着听我说完。”

他没再劝,只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塞给她,“出事就捏碎它,我在城东。”

她没看那牌子,直接揣进袖口,“你别轻举妄动。今天不是逃命,是翻案。”

他盯着她,眼神沉得像压了层雪。最后只说一句:“别离周承禄太近。”

她点头,阿箬上前扶住她胳膊,两人一前一后混进了主街人群。

柳含烟的大婚办得极尽风光。红绸从巡抚府一直铺到城西庙前,鼓乐喧天,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都说这姑娘命好,守了几年寡的表姐刚被定成通敌逆犯,她就攀上了巡抚大人的公子,连婚宴都由官府出面操办。

吉时将至,傧相正要喊“新人出轿”,人群忽然分开一条道。

一个戴帷帽的女子缓步走来,脚步不快,却压住了所有喧闹。

有人认出她裙角那道磨破的边,小声嘀咕:“那不是……姜家那位?”

傧相愣住,回头看向轿中。柳含烟掀了盖头一角,看清来人,手猛地攥紧了凤冠。

姜云舒走到喜堂中央,摘下帷帽。

全场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