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前方有光。
不是火把,是雪光。淡淡的,从一道窄缝里透进来。
他撞开那扇朽木门,风雪猛地灌进来。她被他抱出洞口,脚踩在厚雪上,软得像踩进棉花。眼前豁然开阔——雪山之巅,一座孤殿立在风口,门匾早被雪埋了,檐下冰棱垂着,像一排刀。
“到了。”他把她放下,靠在墙边喘气。
她站不稳,扶着门框咳出一口血。他皱眉,撕了内袍往她肩上缠,布条刚绕两圈,她伸手按住他手腕。
“你先处理自己。”
“我不碍事。”
“你要是倒了,我可背不动你。”
他抬眼看了她一下,没再争,自己解开外袍。肩上那道箭伤裂开了,血浸透里衣。她盯着看了两秒,忽然伸手去解他腰带。
“干什么?”他一偏身。
“帮你包扎。”她瞪他,“别废话,我可不想看你死在这儿。”
他顿了顿,任她动作。她手抖得厉害,布条绕得歪歪扭扭,但他没动,任她缠紧。包完,她退半步,腿一软,差点跪下。他眼疾手快扶住她胳膊,两人贴得太近,呼吸撞在一起。
“你体温太低。”他说。
“那你抱我。”她抬头,声音哑得不像话,“反正你也抱过。”
他没动,眼神却变了。她忽然伸手,指尖擦过他染血的嘴角。他呼吸一滞。
“要是今晚死在这儿,”她盯着他眼睛,“你后悔吗?”
他没答。
她笑了下,往前一倾,吻了上去。
唇是凉的,带着血味,却烧得他脑子一空。他僵住,手还扶着她胳膊,指尖发烫。她没退,反而加深这个吻,像要把这些年压着的话都塞进去。
他猛地反手扣住她后脑,将她压向自己。下一秒,他转身,把她抵在墙上,深吻如焚。雪从檐上落下,砸在两人肩头,化成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她喘不过气,想退,他却不放。直到她轻轻咬了他下唇,他才松开,额头抵着她,呼吸滚烫。
“你不许死。”他哑着声,“也不许逃。”
她想说话,他却打断,“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
远处雪地上,阿箬悄然退后几步,把守在殿门两侧的暗哨撤了。火把熄了,追兵没再靠近。
殿内,谢停云脱下外袍裹住她,抱她往里走。地上积了薄雪,脚印只到门口,再往里,什么都没留下。
她靠在他怀里,手慢慢攀上他脖子,“你早就计划好了这条路?”
“三年前就修了。”
“为什么?”
“为一个人。”
“谁?”
他低头看她,眼神深得像雪夜,“现在不就在怀里?”
她没再问。他把她放在床边,转身去封窗。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油灯晃。她盯着他背影,忽然说:“你其实不怕死,是怕我死。”
他手顿住。
“所以你撕了圣旨,不是为了反,是为了护我。”
他没回头,“你要是死了,这天下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她沉默片刻,忽然起身,从背后抱住他。他脊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