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顾淮之走后，回廊下只剩下我和顾沉。
晚风微凉，吹得灯笼轻轻摇曳。
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多谢顾大公子解围。」
顾沉看着我，目光深沉。
「你当真，要嫁给我？」
我点了点头。
「圣旨已下，岂有反悔的道理。」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我的话有几分真假。
「为何是我？」
这个问题，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我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
「因为三年前，在雁门关外的风雪里，是你，替我送去了第一批伤药。」
顾沉的瞳孔，猛地一缩。
三年前，顾淮之为救林婉儿，孤军深入，中了埋伏，身受重伤。
消息传回京城，所有人都断言他活不成了。
我心急如焚，动用我母亲留下的所有私产，购得一批最好的金疮药，想送往雁门关。
可沈家并无军中人脉，所有渠道都被封死了。
我求助无门，最后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亲自押送，日夜兼程。
走到半路，车队遇上了暴风雪，人困马乏，寸步难行。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支商队出现了。
领头的人，便是顾沉。
那时他穿着一身普通的商贾服饰，脸上带着风霜，完全没有京城贵公子的模样。
他只说自己是替家中采办的管事。
他没有多问，只看了一眼我车上的东西，便说可以帮我。
他说他的商队有特殊通行令，可以将东西安全送到雁门关。
我别无选择，只能信他。
临别时，我将我最珍贵的一枚玉佩交给他作为信物。
「请务必，亲手交到顾淮之将军手上。」
他接过玉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好。」
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商队，而是顾家暗中培养的精锐。
而顾沉，也根本不是去采办，而是亲自去边境巡查布防。
那批药，救了顾淮之的命。
之后三年，所有送往雁门关的军需，都是经由顾沉的手。
落款人，自然也是他。
顾淮之只当是兄长心疼他，从未想过，那背后真正耗尽心血的人，是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顾沉的声音有些低沉。
「是。」我答道，「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也该知道，我帮你，只是不愿看到顾家军的儿郎，白白牺牲在边境。」
「与你我之间的婚事，并无关系。」
「我知道。」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求嫁于你，也并非因为感恩。」
「顾大公子，沈家如今看似风光，实则早已是烈火烹油。」
「我父亲功高震主，陛下早就想寻个由头打压。」
「我举报林婉儿通敌，让顾家失了兵权，看似是我沈家踩着你们上位，实则不过是成了陛下手里的一把刀。」
「如今刀已钝，随时可能被弃。」
「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足够沉稳，足够聪明，也足够被所有人低估的盟友。」
「而你，顾沉，是最好的人选。」
这番话，无异于一场豪赌。
我将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摊在了他的面前。
顾沉定定地看了我许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拂袖而去时，他却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沈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