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胸口贴柱,皮立刻粘住,再一扯,撕下大片皮肉,血顺着柱沟流,却被高温瞬间烤成黑片。

我惨叫,却听见柱心传来「咚咚咚」闷响,像有人在柱子里敲棺材。

我愣住,宋钰说过,明堂通天柱,内藏「人芯」,每换一次年号,就往柱心塞一个活人,封以铁汁,寓意「江山一统,人魂镇柱」。

此刻火烤铁汁熔,柱里人醒了?

我脑里电光石火:若柱心空,我可钻进去避火!

可怎么开?

我摸龙鳞,发现一片逆鳞下有个小孔,像锁眼。

我伸手进怀,摸出半截竹签,对,就是挑灯笼那截,一直舍不得扔。

签头细,插孔,一拧,「咔哒」一声,逆鳞弹开,露出黑洞。

我抱壶,缩骨往里钻,像钻火葬炉。

身后「轰」一声,整个回廊塌了,火雨倾盆。

我闭眼前最后一秒,看见铜鹤被火舌卷倒,鹤嘴「当」一声砸在我刚站的地方,火星四溅——龙脑香,没了!

我心一沉,却来不及哭,柱内铁汁淌下,像熔化的舌头,要把我卷进去。

我往下爬,柱心内壁滚烫,皮一层层留在壁上,像给柱子刷酱。

我疼得眼前发黑,却闻到一股冷香,龙脑香!

原来铜壶被我抱进来,香丸在壶底滚,没被火舌卷走!

我狂喜,一口含住香丸,像含住最后一口气,顺着柱内竖井,往下溜。

竖井深百尺,壁上有铁环,我手抓环,皮粘铁,再撕,十指见骨,却不敢停。

终于脚下一空,我跌进暗室,「砰」地摔在青砖地,浑身冒烟,像块烤糊的红薯。

暗室无窗,只顶上一线缝,漏下火光,像刀口。

我趴地,半天喘过气,抬头,吓得魂飞。

暗室四壁,嵌满铜瓶,瓶里封着一张张人脸,男、女、老、少,全在瓶壁里尖叫,却无声。

我认出其中一张:

那是三年前失踪的洛阳首富,他嘴巴大张,瓶里灌满透明液,液面浮着小小牡丹花瓣,像浮尸。

我爬过去,手抖着摸瓶,瓶壁冰凉,人脸却「噗」地贴上来,鼻子对鼻子。

我吓得后仰,却听见「咔哒」一声,暗室北壁移开一道缝,露出台阶,往下,黑得看不见底。

我抱壶,爬向台阶,刚想下,却听见熟悉到心碎的声音:「哥,救我。」阿阮!

我回头,暗室西壁,也嵌着个铜瓶,瓶里一张少女的脸,左眼眼角,朱砂痣!

我扑过去,瓶壁冰凉,阿阮的脸却烫得吓人,她张嘴,无声,我却看懂:「别下来,花,在下面。」

我愣住,台阶下,是「蕊楼」?

是花根?

还是更黑的局?

我含龙脑香,舌头被冰得发麻,却清楚知道:

机会,只有一次。

要么砸瓶,救阿阮,可瓶碎,她魂飞不飞?

要么顺阶,直下蕊楼,找花母,连根拔,可阿阮会不会立刻被「掏心」?

我抱壶,跪在两瓶之间,十指向骨,血滴在青砖,开出小小黑花,像微型牡丹。

火在上面烧,柱在心里敲,阿阮在瓶里哭,宋钰在骨盆里站着,时间,不给我第三条路。

我抬头,冲顶缝,嘶声吼:「再给我半柱香!」

吼声在暗室里撞墙,回声像一百个我,同时嚎叫。

我爬起,把铜壶倒扣,龙脑香丸滚掌心,冷得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