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熟悉的、被掌控被玩弄的怒火又悄无声息地窜起来。我几乎想立刻拒绝，想看看她被我顶撞时那副冷冰冰的面具会不会碎裂。
但最终，我只是冷笑了一下。
“好啊，周总监。我一定准时到。”
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遇见”咖啡馆。
我和她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那时候这里还是个破旧的小店，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大叔，咖啡煮得一般，但芝士蛋糕很好吃。她总喜欢拉我来这里，窝在最里面的卡座，我看书，她画图，一下午时光就慢悠悠地溜走。
现在这里装修得精致时髦，价格也翻了好几倍。不变的只有名字，和那种甜腻的空气里漂浮着的咖啡因味道。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最里面的卡座。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位置。
她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针织衫，柔和的灯光打在她侧脸上，削弱了几分白日里的凌厉，甚至看起来有些……疲惫和脆弱。
我压下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动荡，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周总监。”
她似乎被我的称呼刺了一下，睫毛微颤，抬起眼看我。面前的黑咖啡一口没动。
“我给你点了美式。”她说。声音很轻，没有了办公室里的隔阂，显得有些空洞。
“谢谢，但我的口味早变了。”我招手叫来服务生，“一杯冰水，谢谢。”
短暂的沉默。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说吧，什么核心思路需要周总监下班时间亲自面授？”我靠在卡座椅背上，摆出防御的姿态。
她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
“林凡……”她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这五年……你过得好吗？”
我几乎要笑出声。真好笑。把我往死里整了半个多月，现在来问我过得好不好？
“托您的福，还没被开除，暂时饿不死。”我扯了扯嘴角，“周总监要是没正事，我就先走了，第十九版方案我还得回去‘重做’。”
我作势要起身。
“不是！”她猛地伸手，似乎想拉住我，又在半空僵住，缓缓收回，“方案没问题。”
我动作顿住，皱紧眉看她：“什么？”
“你的方案，从第一版开始，就很好。”她低下头，盯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声音低得像耳语，“甚至比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案，还要好。”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我的头顶，又被某种冰冷的东西急速拉回。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耍我？”我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周薇，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一次又一次地打回来，在全公司面前把我当傻子耍，看我焦头烂额熬夜改那些根本没问题的东西，很有意思？彰显你总监的权威？”
我的质问像子弹一样射出去，她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没有反驳。
“为什么？”我盯着她，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就因为五年前我穷，配不上你，所以现在你功成名就了，回来羞辱我？报复我当年不识抬举纠缠你？”
“不是！”她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吓人，里面水光弥漫，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不是那样的！林凡，我从来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