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搬过来还习惯吧？”我寒暄着，目光试图越过他肩膀瞟一眼屋内。但他身形巧妙地挡着，我只看到一小片客厅的景象。很空，几乎没什么家具，地板擦得锃亮，泛着冷硬的光。没有沙发，没有电视柜，只有远处墙边放着一把孤零零的木质餐椅。白色的墙面看起来异常干净，甚至干净得有些过分。
“挺好的，谢谢。”他简短地回答，似乎没有多聊的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不好意思啊，就是……最近晚上，总是听到一点声音，好像是从您这边……”
他的表情瞬间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一颗小石子，涟漪很快散去，但确实存在过。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我的直视。
“声音？”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什么声音？我睡眠一直很好，没注意到什么动静。是不是……楼上的？”
他直接把问题抛给了楼上。
我看着他过于平静的脸，心里那点疑惑变成了更深的怪异感。“不是，挺清楚的，就是墙这边……有点像……刮东西的声音？”
他立刻摇头，语气肯定了几分：“可能是什么管道的老旧声音吧，这楼年纪大了。或者是你听错了？我晚上睡得很沉。”
他的话堵住了我所有的后续。他表现得如此自然，如此无辜，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疑神疑鬼、打扰邻居的麻烦精。
“哦……这样啊，那可能吧，不好意思。”我讪讪地笑了笑。
“没关系。”他又恢复了那种温和又疏离的样子，冲我点点头，然后轻轻关上了门。关门的速度不快，但非常果断，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我站在楼道里，看着那扇紧闭的、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门，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越来越重。他太干净了，太整洁了，那种苍白和瘦弱，和他眼神里偶尔闪过的、极力掩饰的什么东西，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而且，他否认了声音的存在。
那天之后，夜里的声音依旧准时响起。咯吱……咯吱……孜孜不倦。
但我开始怀疑自己了。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是管道的声音？或者是我工作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我甚至上网查了资料，说某些频率的耳鸣确实会让人误以为是外界噪音。
我试着戴耳塞睡觉。但那种声音，或者说那种震动的感觉，似乎能穿透物理的隔阂，直接响在我的颅骨里。
我又被吵醒了。这一次，声音似乎比以往更大声，更……急切？咯吱咯吱，中间夹杂着那种奇怪的、湿漉漉的吮吸声，越来越清晰。
我心脏莫名地跳得很快，一种毫无来由的恐惧攥住了我。我猛地坐起身，黑暗里，那声音无所遁形。
我打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驱散不了心里的寒意。鬼使神差地，我再次把耳朵贴上了那面墙。
声音的来源点，似乎就在床头的正后方。
冰凉的墙贴着我耳廓。那刮擦声近在咫尺，仿佛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石膏板。我甚至能想象出指甲在粗糙墙面上反复刮动的触感。
然后，我听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极其微弱的……呼吸声？或者说，是喘气声。很急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