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新建了一个虚拟号码,一个完全无法追踪的幽灵号码。指尖在键盘上敲击,不是打字,而是精确地复制、粘贴。屏幕上跳出一行冰冷的文字,正是刚才录音里她亲口说出的那句话:“……怕什么呀,他?他那个工作狂,眼里只有他的代码和数据……根本不会注意到我戴了什么……”
发送对象:苏晴。
发送时间:设定为凌晨三点十七分。这个时间点,万籁俱寂,人的心理防线最为脆弱。
做完这一切,我关掉电脑,起身。走出书房时,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卧室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我走到玄关,换鞋。动作很轻,但在死寂的夜里,鞋跟与地面接触的轻微“哒”声依旧清晰。
就在我握住门把手的瞬间——
“啪!”
玄关的感应灯毫无征兆地亮了。惨白的光线瞬间将小小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了我面无表情的脸。
我清晰地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极力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她醒着。她听到了。她看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我没有回头,拧开门,走了出去。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将那刺眼的光和门内极致的恐惧,都关在了里面。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气息。我抬头看了看我们卧室的窗户,厚重的窗帘紧闭着,一丝光也透不出来。但我知道,窗帘后面,一定有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楼下我刚刚站立的位置,试图在黑暗中搜寻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监视者”。
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现在,该浇水了。
凌晨三点十七分,苏晴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冰冷的震动。
她其实根本没睡熟。从李朗深夜出门,到玄关那盏灯诡异亮起,再到他离开时那轻不可闻却又清晰无比的关门声……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神经上。她蜷缩在被子里,身体僵硬,耳朵却竖得比任何时候都灵敏,捕捉着公寓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窗外偶尔驶过的车灯,将扭曲的光影短暂地投射在天花板上,每一次光影的晃动都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那声震动,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一把抓过手机。屏幕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没有称呼,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怕什么呀,他?他那个工作狂,眼里只有他的代码和数据……根本不会注意到我戴了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烫在她的心上!这是她的声音!这是她前天和林哲在西餐厅角落里,压低声音带着得意和调笑说出来的话!当时餐厅里放着音乐,周围还有别的客人,她以为绝对安全!是谁?!谁录下来的?!李朗?还是林哲那边出了问题?不,不可能!李朗怎么会知道?他当时根本不可能在场!难道是……那个服务生?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她头皮发麻,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她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冲到窗边,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凌晨的城市街道空旷而寂静,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只有一辆垃圾清运车在远处缓慢地移动,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她疯狂地扫视着楼下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可能藏人的阴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