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私语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在她周围蔓延、渗透。
“香水？晴姐今天喷香水了吗？我怎么没闻到？”
“朗哥这观察力…啧啧…”
“蓝色的玩偶？眼睛特别大？听着有点邪乎啊…”
“苏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跟见了鬼似的…”
“李朗话里有话吧？是不是……”
“啧，不会吧？苏晴她……”
那些低语像无数只冰冷的蚂蚁，钻进了苏晴的耳朵，啃噬着她的神经。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身上。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像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猛地站起来，动作大得撞到了身后的高脚凳，凳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我去下洗手间！”她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声音尖锐而破碎。她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李朗那平静得令人心寒的眼睛。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包间，像一头慌不择路的困兽，逃离这个让她瞬间社会性死亡的刑场。高跟鞋在走廊厚厚的地毯上踩出沉闷慌乱的声响。
包间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瞬间爆发的、更加肆无忌惮的议论声。
李朗依旧坐在原位，脸上那点温和的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他端起那杯果汁，对着苏晴仓惶逃离的方向，极其缓慢地、无声地举了一下杯。杯壁上，倒映着包间里闪烁迷离的灯光，也倒映着他眼中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他浅浅抿了一口。果汁很甜，甜得发腻。
洗手间冰冷的瓷砖墙贴着后背，苏晴才找回一丝支撑。镜子里那张脸惨白浮肿，眼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外面KTV的喧嚣被厚重门板过滤成沉闷的嗡嗡声，像无数只苍蝇在脑子里盘旋。那些同学的眼神，那些压低的议论，尤其是李朗最后举杯时深潭般的平静……这一切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牢牢罩住了她。
“蓝色的玩偶……眼睛特别大……”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她混乱的脑子里疯狂回旋。林哲！那个该死的、恶趣味的玩偶！李朗怎么会知道？！他不仅知道项链，知道香水，连那个被扔进垃圾压缩箱最底层的玩偶都知道！他无所不在！他什么都知道！
恐惧像冰冷的沥青，灌满了她的四肢百骸。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一秒都不能！她必须离开！必须找到林哲！那个玩偶是他送的，李朗既然提到了，林哲那边会不会也……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她踉跄着冲出洗手间，几乎是扑向电梯。电梯门倒映出她仓惶扭曲的影子，她死死盯着不断下降的数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叮——”
电梯门刚开一条缝，她就挤了出去，高跟鞋在空旷寂静的地下停车场敲出急促慌乱的回音。她颤抖着手掏出车钥匙，按了好几下解锁键才对准，拉开车门钻进去的瞬间，她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锁死所有车门。
引擎轰鸣着启动，车灯撕开停车场的昏暗。她一脚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后视镜里，KTV入口那闪烁的霓虹招牌越来越远，像一张怪笑着的嘴。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炸开。她颤抖着拨通林哲的电话，把手机死死贴在耳边。听筒里传来单调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