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萧景琰……他今日吃了这么大一个瘪,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此刻,怕是已经在重新评估我的价值,谋划着下一步该如何“驯服”我这匹突然失控的“野马”了。
我放下梳子,看向镜中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无妨。
都放马过来。
我从妆匣最底层,摸出一枚不起眼的、边缘甚至有些锈蚀的银戒指。那是母亲留下的极少几件遗物之一,一直被原主小心藏着,前世直到死都没在意过。
我用力拧开戒指上那微小的机关。
戒指内里,是中空的,藏着一小卷薄如蝉翼的、泛黄的旧绢。
上面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极小的小字。
那是母亲家族——一个早已没落、被遗忘的前朝太医世家,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无数失传的秘方、毒经、医案!
前世,我直到被废入冷宫,才偶然发现这个秘密,却为时已晚。
这一世……
我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蝇头小字,眼底燃起幽暗的火焰。
这才是我真正的底气所在。
“小姐!小姐!”春桃慌慌张张地推门跑进来,脸色发白,“不好了!夫人从家庙回来了!一回来就发了好大的火,直接往咱们院子来了!还带了好多粗壮的婆子!”
继母王氏?
我慢条斯理地将绢帛卷好,藏回戒指,戴回手指。
来得正好。
省得我去找她了。
我站起身,理了理染血的衣襟,甚至对着镜子,将那道血痕又揉开了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凄惨,却又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劲。
“慌什么?”我语气平静,“去,把门打开。”
“请母亲进来。”
“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门被粗暴地撞开。
继母王氏穿着一身深褐色万字不断头纹的锦缎褙子,头戴抹额,手里捻着一串佛珠,脸上却凝着一层寒霜,带着四个腰粗膀圆的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她目光如淬了毒的针,先落在我赤足流血的脚上,又扫过我染血的中衣和脸颊的血痕,最后钉在我那双平静得过分的眼睛上。
“好个猖狂的孽障!”她开口,声音尖利,带着常年掌家积威的压迫感,“我才去家庙几日,你便闹得家宅不宁,弑父伤姊,顶撞太子!我们沈家怎生出你这等祸害!”
她手中的佛珠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到我脸上。
春桃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我站在原地,没动,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欣赏她的表演。
“母亲,”我声音没什么起伏,“您是从家庙回来,还是从阴司还魂?火气这般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剪了荷包、挨了一剪刀的是您呢。”
王氏被我这话噎得一口气没上来,脸色瞬间铁青:“你!”
她显然已从心腹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但被我如此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嘲讽地说出来,简直是火上浇油。
“牙尖嘴利!”她猛地上前一步,扬手就朝我的脸掴来!“今日我便代你父亲,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那巴掌带着风声,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跪在地上的春桃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巴掌并没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