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亚麻桌布被彻底扯落,桌上堆积如山的昂贵餐具、水晶杯、盛放着珍馐美馔的瓷盘、那座精心制作的翻糖蛋糕……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掀飞、拉扯、倾倒、碎裂!
银器砸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水晶杯撞击在大理石地面上爆开成无数碎片,食物、酒液、奶油飞溅得到处都是!汤汁泼洒在女士昂贵的礼服裙摆上,溅湿了男士笔挺的西裤,碎裂的瓷片甚至弹跳起来,划伤了附近宾客的小腿,引起几声惊恐的痛呼。
一片狼藉。
完美的洗尘宴,温馨的团圆现场,在真千金疯狂的发泄中,彻底化为一场惊悚的闹剧和灾难。
宾客们惊慌失措地后退,尖叫声四起,推搡着,躲避着飞溅的碎片和汁水,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荒谬。
苏宏远和林静芸完全懵了,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刚刚找回来的女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地狱般的场景。
苏皓辰试图上前控制住状若疯魔的苏婉清:“婉清!你冷静点!你疯了么!”
“我是疯了!”苏婉清猛地甩开他,赤红着眼睛嘶吼,“我早就被你们逼疯了!被那个小偷逼疯了!她死了?她死了我怎么冷静?!我等了二十年!二十年!就为了今天!她凭什么用一死了之来羞辱我?!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她失控地指着地上的骨灰盒,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破裂不堪:“把她给我找出来!把她给我找回来!她就算化成灰!也得跪在我面前还债!!”
宴会厅彻底乱了。
而在一片混乱、尖叫和弥漫开的食物酒水酸馊气味中,那个廉价的骨灰盒,依旧安静地躺在地毯中央。
照片上的苏晚,依旧安静地微笑着。
仿佛在欣赏着这一出,由她亲手送达的,最后也是最好的“贺礼”。
【第三章】遗物
混乱还在持续。
受惊的宾客们仓皇退避,几位夫人小姐的裙摆上沾满了污渍,脸色发白,被自家男伴护着往客厅边缘躲。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告辞,却被这骇人的场景钉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窃窃私语,目光在发疯的苏婉清、面色铁青的苏家夫妇以及那个诡异的骨灰盒之间惊疑不定地逡巡。
苏皓辰终于强行制住了癫狂的苏婉清,将她死死按在一把还算完好的高背椅上,她仍在挣扎,口中不断溢出破碎的咒骂和尖叫,涕泪横流,早已没了方才刻意维持的优雅柔弱。
“疯了…真是疯了…”林静芸靠着丈夫,喃喃自语,不知是在说苏婉清,还是在说这离奇恐怖的场面。她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下来,价值不菲的礼服前襟溅上了红酒渍,看起来狼狈不堪。
苏宏远胸膛剧烈起伏,额角血管突突直跳。商海沉浮多年,他从未像此刻这般难堪和愤怒。他强压下掏空心脏的惊悸,厉声对张妈和其他几个吓呆了的佣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请客人去偏厅休息!收拾干净!”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骨灰盒,像是被火燎到一样迅速移开,掺杂着厌恶、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佣人们这才如梦初醒,战战兢兢地开始行动,引路的引路,拿清扫工具的拿清扫工具,却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客厅中心那片狼藉,尤其是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