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门口。”姜云舒把笔搁下,“就正中间。”
阿箬照做。
匾一挂出去,巷子里路过的人全停了脚步。
“孤芳自赏?她还好意思挂这个?”
“啧,守寡三年,夜夜烧香求子,现在倒说自己是孤芳了?”
“你少嚼舌根,沈娘子从没求过谁,香膏铺子开了三年,哪次不是规规矩矩?”
“可她一个寡妇,独居独行,还自赏,脸皮真厚。”
“脸皮厚的是你!人家没偷没抢,没勾搭谁家男人,凭手艺吃饭,凭什么不能自赏?”
争执声越吵越大。
姜云舒坐在铺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没表情。
她重新点了一炉香,雪魄膏的清冽味缓缓散开,不浓不淡,像是山间晨雾,悄无声息地渗进人的鼻息。
她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香炉,往里添了一勺新制的膏脂。
火光一跳,青烟袅袅升起。
她抬眼,声音不高,却清楚:“香是清的,心是净的,赏不赏,由人,我不争。”
说完,她转身进了后屋,再没露面。
人群愣了片刻,有人冷笑,有人摇头,也有人默默记下了这句话。
傍晚时,阿箬拎着几盒膏脂出门,一家家送。
“这是我主子新做的,安神用的,您夜里睡不好,点一炉。”
“给孩子抹点,防风寒。”
不收钱,也不多话。
老李头接过香,嘀咕:“她要是真心里不净,能天天给街坊送这个?”
他媳妇瞪他:“那你昨儿还说她求子呢!”
“我那是听人说的!”
流言像潮水,来得快,退得也快。
有些人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抹黑她。
而姜云舒,从头到尾,没解释一句。
夜深了。
铺子打烊,门闩刚插上,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是寻常百姓的碎步,是沉稳、有力,一步一顿,像是踩在人心上。
阿箬手一紧,摸向腰间短刃。
姜云舒抬手,示意她别动。
门被轻轻叩了三下。
不是官差的砸门,也不是泼皮的挑衅,就三下,不急不缓,像是在等一个回应。
姜云舒走过去,拉开门闩。
门外站着谢停云。
玄衣未换,肩头还带着夜露的湿气,眉目冷峻,眼神却比白日里深了几分。
他没说话,只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过来。
姜云舒接过。
药方上写着:“活络膏,三钱,加一味——舒筋。”
她抬眼看他。
“腰伤复发了?”
“嗯。”
声音低,像压在喉咙里的火。
她侧身让他进来,带他进内室,点了灯。
“趴下。”
他解了外袍,只穿中衣,俯身趴在软榻上。
她取来活络膏,掀开他衣摆,露出腰侧一道陈年旧疤。
疤痕蜿蜒,从脊骨偏左延伸至肋下,边缘发白,像是被刀锋生生剜过。
她指尖蘸膏,轻轻按在伤处。
他呼吸一滞。
她没停,指尖顺着脊线缓缓推按,力道均匀,不重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