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废话,径直走向尸体。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她蹲下身,不顾血污,仔细检查沈砚秋的左手。那只手,死死地攥着,指节发白。
她用力掰开僵硬的手指。
半张烧焦的纸片,静静躺在掌心。上面,只有一个墨迹模糊、却力透纸背的字——
“林”。
苏挽晴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字,这个笔迹…和她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张诉状残页上,一模一样!
父亲咽气前,嘴里反复念叨的,也是这个字——“林…林家…”
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七位“贵客”。
无人姓林。
这艘华丽的画舫,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滴血的囚笼。
4 第三章:讼师为囚
“苏讼师,如何?”崔明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挽晴没有回答。她将那半张“林”字残纸小心收进袖中,贴着那卷流民的状纸,冰凉刺骨。她站起身,环视众人:“门窗反锁,凶手如何进出?除非…”
“除非什么?”韩世忠追问。
“除非凶手,就在我们中间。”苏挽晴一字一顿,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张脸,“或者,这根本不是什么‘密室’,只是障眼法。”
“胡说!门是我亲手锁的,钥匙在我这里!”船主急忙辩解。
“钥匙可以复制,锁可以做手脚。”胡九娘冷笑,“苏讼师,别卖关子,直接说,你怀疑谁?”
“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苏挽晴摇头,目光落在沈砚秋咽喉的金簪上,“凶器,是这支簪子。半截。另一半在哪里?谁的簪子?”
“我的!”柳含烟突然哭喊起来,指着赵怀玉,“是郡主的!我认得!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前几日…前几日还在我的妆匣里,后来…后来就不见了!一定是郡主偷的!”
赵怀玉脸色一寒,柳眉倒竖:“放肆!你一个贱籍花魁,也敢污蔑本宫?!”
“是不是污蔑,搜一搜郡主的妆匣便知!”柳含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喊道。
“搜本宫的房间?”赵怀玉气极反笑,“好,很好。苏讼师,你来搜。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搜出什么‘证据’来!”
一场风暴,在无声中酝酿。苏挽晴成了风暴的中心,也是唯一的支点。她若倒下,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她没有退路。
“好。”苏挽晴点头,声音平静无波,“请郡主带路。”
在赵怀玉冰冷的目光和众人复杂的注视下,苏挽晴跟着她,走向船头那间最奢华、最隐秘的舱房。
舱门推开,一股浓郁的、带着一丝甜腥的香气扑面而来。赵怀玉的闺房,布置得极尽奢华,却透着一股死寂的冰冷。妆台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苏挽晴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角落。她走到妆台前,手指看似随意地拂过那些首饰盒。
“苏讼师,慢慢看,别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赵怀玉倚在门框上,语气慵懒,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苏挽晴的手,在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小匣子上顿住。匣子没有锁,她轻轻掀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鎏金凤簪的鞘。
簪身已断,只余下华丽的凤首和一段中空的簪管。簪管内壁,似乎残留着一点黏腻的、近乎透明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