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的规矩,若不合理,便该改。”顾景明的声音很坚定,“我要娶的女子,是能与我并肩前行,为国家前途奋斗的人,不是只会在家绣花、读《女诫》的封建小姐。”
屏风后的我,手里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洒在手上,烫得我一哆嗦。原来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只会绣花、读《女诫》”的人。我想起表哥说的话:“清绾,你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别总把自己关在宅子里。”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出门要有人陪同,说话要轻声细语,如今想来,这些在他眼里,竟都是“封建”的原罪。
前厅的争论还在继续,父亲的声音带着无奈:“景明,我知道你有抱负,可婚姻不是儿戏。你若实在不愿,不如……与清绾见几次面,彼此了解一下,再做决定,如何?”
顾景明沉默了片刻,大概是拗不过长辈们的坚持,最终答应了:“好,我可以见沈小姐,但我不会改变主意。”
第二章 初见与改观
第一次见面,是在顾家的花园里。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洒在桂花树上,香气满园。顾景明穿着白色的衬衫,坐在石凳上看书,是本法文版的《资本论》。我穿着浅蓝的袄裙,手里捧着母亲做的桂花糕,站在他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沈小姐,请坐。”他头也没抬,语气平淡。
我在他对面坐下,把桂花糕推到他面前:“这是我母亲生前做的方子,景明哥哥尝尝?”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眼桂花糕,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带着些探究:“沈小姐似乎很喜欢‘过去’?”
我愣了愣,轻声道:“母亲留下的东西,我不想丢。”
“可时代在变,人也该变。”他合上书,看着我,“沈小姐,你知道现在国家是什么样子吗?列强环伺,军阀混战,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而我们这些受过教育的人,该做的是救亡图存,不是守着旧规矩过日子。”
他的话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知道国家不太平,每天都能听见街上的枪声,看见流民从门前经过,可我能做什么呢?父亲不让我出门,我只能在宅子里绣花、读书,连报纸都只能偷偷看。
“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父亲说,女子只要守好家就够了。”
顾景明看着我,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笑:“沈小姐,你不是‘不知道’,是‘没机会’知道。明天上午,我带你去个地方,如何?”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多了些温和,像春日里的阳光,让我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好。”
第二天上午,顾景明准时来接我。他没让我穿袄裙,而是带来了一件浅灰色的旗袍,料子很轻薄,是西式的剪裁。“穿上这个,方便些。”他说。
我在张妈的帮助下换上旗袍,站在镜前,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旗袍勾勒出身体的曲线,不再是袄裙那样的臃肿,头发被梳成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珍珠发簪,竟有了些“新女性”的模样。
顾景明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走吧,我们去租界外的贫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