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破碎的呜咽卡在喉咙里,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蜷缩起来。小腹深处那片被绝望彻底掏空的地方,此刻空洞地回响着傅承砚那三个字——无所谓。
“砰!”
一声沉闷的重响,身后的雕花铁门猛地向内打开一条缝。
不是为我打开的。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着高级香水的奢靡味道,随着里面骤然汹涌而出的暖气扑面而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暖意,狠狠拍打在我冰冷麻木的脸上。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漠得像石雕的保镖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手里捏着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已经沾上泥水的纸片,像丢弃垃圾一样,居高临下地甩在我的脸上。
纸片打在脸上,带着一点微不足道的痛感和冰冷的湿意,然后飘落在泥水里。
我僵硬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视线空洞地落在那张纸上。雨水迅速将它淋透,墨迹开始晕染,但封面上那三个清晰的大字,依旧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我的视网膜——离婚证。
紧接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行李包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来,“噗通”一声砸在我身旁的泥水里,肮脏的水花溅了我满头满脸。
“苏小姐,”保镖的声音毫无起伏,在喧嚣的雨声和门内传来的盛大宴乐背景音中,显得格外冰冷刻板,“傅总交代了:签了字,拿着你的东西,立刻滚。从此以后,你和傅家,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别再妄图耍任何花样。”另一个保镖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傅太太现在正在里面抱着小少爷接受宾客的祝福,傅总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他们的喜气。”
傅太太?小少爷?
呵……
我艰难地抬起头,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泪痕和血污,视线死死地投向那道门缝。奢华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璀璨却冰冷的光芒,照亮了门厅一角。即使隔着雨幕,我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个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男人——傅承砚。
他正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女人怀里接过一个襁褓。那个女人,林薇,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香槟色礼服,依偎在他身侧,笑容温婉动人,幸福得刺眼。
傅承砚抱着那个婴儿,冷峻的侧脸线条在面对怀中那个生命时,竟不可思议地变得柔软。他微微低下头,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却又足够清晰的弧度。那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门缝里透出的温暖光线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影,也清晰地映照着我此刻的狼狈、肮脏和绝望。
保镖粗鲁地踢了踢离我最近的那个行李包,不耐烦地催促:“赶紧签了走人!别在这里碍眼碍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捏得粉碎。那痛楚太过尖锐,反而带来一种诡异的麻木。我颤抖着伸出僵硬冰冷的右手,摸索着探入刺骨的泥水里,指尖触碰到那份被雨水泡得发皱的离婚证书。
入骨的寒冷顺着指尖直窜头顶。
我摸索着,没有笔。
一股恶毒的、冰冷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门缝里的那对璧人,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沾满污泥的手指狠狠摁在了签名栏的位置!
泥污晕开,像一朵丑陋绝望的墨梅,覆盖了原本应该签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