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我咧开嘴,雨水灌进口腔,咸涩冰冷。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着那灯火辉煌、欢声笑语的门内,用尽所有的恨意和诅咒,发出了自己也听不清的嘶喊:
“傅承砚…我们…不死不休!”
“你会后悔的!”
喊出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我身体里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眼前骤然被浓稠的黑暗吞没,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意识彻底沉入深渊前,最后感知到的,是保镖冷漠的嗤笑,以及泥水瞬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
冰冷,无边无际的冰冷。
……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种奇异的温暖包围着。
眼皮重得像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带来涩痛。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特有的、干净却刺鼻的味道,但奇异的是,这股味道之下,似乎还萦绕着一缕极其微弱、但又无比清甜的暖香,像雨后被阳光晒过的青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
我费力地掀开一条眼缝。
视线模糊地聚焦。
这不是冰冷的社区医院,也不是傅家庄园那令人窒息的金丝牢笼。雪白的天花板,简洁的线条,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身上盖着洁白柔软的被褥,温暖的气息源源不断地包裹着我残破冰冷的身体。
我……没死?
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火烧火燎地疼。试图发出一点声音,只逸出一声微弱的气音。
“醒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在床边响起,带着职业性的关切。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一位穿着干净护士服的年轻女子正站在床边,动作轻柔地调整着悬挂在我上方的输液瓶。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沉静温和的眼睛。
“别急着说话,”她的声音放得更轻,“你昏睡了很久,身体太虚弱了。这里是仁心疗养院。”
仁心疗养院?我模糊的脑海里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这不是傅家的产业。
护士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一边记录着床边的仪器数据,一边解释:“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送你来的。他替你预交了所有费用,安排了最好的单人病房和护理,要求我们务必尽全力救治你。”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他把你送来时,你的情况…非常糟糕。失血过多,高热不退,严重感染…几乎只剩一口气了。”
一个无名氏?救我?为什么?傅承砚巴不得我立刻消失,死在泥水里才干净。林薇?那个女人恐怕只会嫌我死得不够快。是谁?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护士轻声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静养。什么都不要想。你的身体需要时间恢复。那位先生离开前只留下这个,说是给你的。”她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极其古朴雅致的紫檀木小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枕边。
盒子入手微沉,带着紫檀特有的温润凉意和隐隐幽香。
我颤抖着手指,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抠开那精巧的铜扣搭襻。
盒内深紫色的天鹅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枚玉坠。
玉质温润凝白,毫无瑕疵,如一捧初降的新雪,又似凝固的月光。雕工古朴大气,线条流畅如行云流水,赫然是一尊盘坐于莲台之上的弥勒佛像。佛像眉眼弯弯,嘴角含笑,透着一种悲悯众生、包容万象的宁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