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医院的灯光总是白得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某种隐约苦涩的气味。林修远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在天花板上那块单调的白。他试着动了一下,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似的,又酸又痛,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着疼。

“醒了?”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刚结束闲聊的随意,“3床的,感觉怎么样?”

林修远艰难地转过头,看见两位护士站在床边。年长的那位拿着病历本记录着什么,另一位则戴着蓝色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即使没有任何表情也仿佛含着笑意。

“水...”林修远艰难地发出嘶哑的声音,喉咙干得发痛。

年轻护士立即上前,熟练地扶他坐起一些,将吸管杯递到他唇边。“慢点喝,您脱水很严重。”

温水滋润了干裂的嘴唇和喉咙,林修远感觉稍微好了些。“谢谢...”

“不客气,”她将杯子放回床头柜,“年假后第一天上班就碰上您这么不听话的病人。高烧39度8才来医院,再晚点可就危险了。”

年长护士轻笑:“小雨就是这样,年假休完了精力充沛,对待每个病人都尽心尽责,就是有点唠叨。”

被叫做小雨的护士眨眨眼:“张姐您就别取笑我了。林先生,我是您的责任护士苏小雨,接下来几天由我负责您的护理。有任何不舒服随时按铃叫我。”

林修远点点头,意识又开始模糊,在药物作用下沉入睡眠前,最后印入脑海的是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夕阳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修远感觉比之前好了些,虽然仍旧浑身无力,但至少头脑清醒了许多。

“醒得正好,该测量体温了。”苏小雨走进来,手中的托盘放着各种医疗用品。

她熟练地将体温计放在林修远腋下,同时检查输液进度。“很好,烧退了一些。今天傍晚38度4,比上午好多了。”

“现在几点?”林修远问,声音依然沙哑。

“六点半。”苏小雨记录着数据,“您睡了一整天,饿了吗?可以吃点流食了,可以扫个码让食堂送碗粥来。”

林修远这才意识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谢谢,麻烦了。”

“不麻烦,这就是我的工作。”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状,即使戴着口罩,林修远也能感觉到那笑容的感染力。

接下来的三天,苏小雨负责照顾他。她与其他护士不同,总是在完成必要护理后多停留几分钟,问问他想不想听电台音乐,或者帮他调整窗帘让阳光不至于直射眼睛。有一次林修远因为长时间卧床背部不适,她特意多拿了个枕头帮他调整姿势。

“您是开店的吗?”第四天早晨,苏小雨一边换输液瓶一边突然问道。

林修远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的呀,”她得意地眨眨眼,“注意到您手指有老茧,像是经常干活的那种。还看到您手机屏保是杯鸡尾酒,锁屏时总是显示一家叫‘夜曲’的店的来电。病人也是我的观察对象嘛!”

“观察得很准,”林修远不禁佩服,“我确实开了家小酒吧。”

“真好,”苏小雨眼中流露出向往,“我偶尔也会去现场听一听音乐会什么的,放松心情。学医压力大,音乐是最好的解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