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地上的碎片，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一片一片。
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盼，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那天晚上，我发了高烧。
我躺在冰冷的床板上，浑身滚烫，骨头缝里都在疼。
我迷迷糊糊地，好像又看到了我娘。
她坐在床边，用那双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
“谷雨，我的谷雨……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我流着泪，从梦中惊醒。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
我挣扎着爬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的地上，放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和一小包用纸包着的、治风寒的草药。
我愣住了。
这时，邻居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我看到一个身影，从何家的院墙边，一闪而过。
是何远。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填满了。
有温暖，有酸涩，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悸动。
在这个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垃圾的家里，在这个我以为已经被全世界抛弃的夜晚，竟然还有人，记得我是一个会生病、会需要温暖的人。
我拿起那个烤红薯，滚烫的温度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
我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的、香甜的瓤。
我一边流泪，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东西。
比我娘死前喝下的那碗黑糖水，要甜一万倍。
那一刻我发誓，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娘，为了李老师，为了这深夜里悄悄送来的一个烤红薯。
我要去一个，能把第一名的奖状，好好贴在墙上的地方。
5 裂痕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压抑和劳作中，悄无声息地流逝。
我像一棵被压在巨石下的藤蔓，见不到阳光，只能拼命地把根须伸向更深、更黑暗的泥土，汲取活下去的养分。
李老师是我唯一的阳光。
在她的帮助下，我读完了小学，又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镇上的初中。
这是一个小小的奇迹，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王婆和王大山压根就没想过让我继续读书。
在他们看来，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已经可以嫁人换彩礼，或者去城里打工赚钱了。
“读什么初中？简直是败家！我们家哪有那个闲钱供你！”
王婆把录取通知书摔在我脸上，唾沫星子横飞。
王大山也喝了酒，红着眼，指着我骂：“老子养你这么大，你该报答老子了！我跟你张叔说好了，他家儿子虽然瘸了条腿，但彩礼给得高！你嫁过去，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我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名义上的亲人，他们脸上贪婪而冷酷的表情，让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我第一次没有选择沉默。
“我不嫁。”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要去读初中。”
“反了你了！”王大山扬手就要打我。
就在这时，李老师带着村长，再一次出现在我家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