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紧，只有三天。
为了赶工，我连续熬了两个通宵。
第三天晚上，我绣最后一个图案时，眼睛已经酸涩得快要睁不开了。
“休息一下。”顾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抬头，他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我身旁。
“快好了。”我揉了揉眼睛。
“不差这一会儿。”他将牛奶塞进我手里，然后不由分说地拿走了我的绣架。
“你干什么？”
“我来。”他说着，坐到我的位置上，拿起针线。
他要绣的部分，是团扇上最简单的祥云图案，只有几针。
我看着他，他学着我的样子，一针一线，动作虽然依旧生涩，但异常认真。
灯光下，他专注的侧脸轮廓分明，长长的睫毛显得异常帅气。
我的心，毫无预兆心跳加速。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是苏绣姐姐吗？我是夏薇薇，阿琛的……朋友。”
阿琛？
我看向顾琛，他似乎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动作一顿。
“你好。”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苏姐姐，真不好意思打扰你。”夏薇薇的语气听起来天真又无辜，“阿琛是不是在你那里呀？他好几天没回家了，电话也不接，我好担心他。”
“他……”
“他是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古镇收购的项目，住在你那里了？唉，他也真是的，工作起来就不要命。苏姐姐，你都不知道，他失眠好多年了，只有我弹琴给他听，他才能睡一会儿。他不在，我每天都好担心。”
她的话像一把软刀子，一下下割在我的心上。
原来，他不是只在我这里才能睡着。
原来，他有另一个可以让他安睡的港湾。
“苏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劝劝他，让他早点回家呀？就说……就说薇薇想他了。”
电话那头，夏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我挂了电话，绣坊里一片死寂。
顾琛看着我，似乎想解释什么。
“你的朋友，很担心你。”我开口，声音干涩。
“她不是……”
“是不是都和我没关系。”我打断他，拿起已经完成的团扇，“顾总，你的‘用户调研’该结束了。你的花，也不用再绣了。”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
“请你离开。以后，不要再来了。”
5
顾琛最终还是走了。
他站在门口看了我很久，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但什么也没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告诉自己，这样最好。
他和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的世界是广阔的商海，而我的世界，只有这一方小小的绣坊和飞舞的针线。
夏薇薇的电话，不过是让我提前认清了现实。
我完成了文创展会的所有团扇，收到了尾款，暂时缓解了绣坊的经济危机。
展会那天，我的作品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甚至有几家设计公司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我的心，却空了一块。
我总会在下午三点的时候，下意识地望向门口，然后才想起，那个笨拙的“学徒”不会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