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本带利,五十万!今天不还钱,我们就搬东西!”
顾琛拿出支票本,刷刷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递过去。
“一百万,拿着滚,以后不准再来这里。”
黄毛看着支票上的数字,眼睛都直了。
他一把抢过支票,点头哈腰:“是是是,顾老板大气!我们再也不来了!”
三人拿着支票,屁滚尿流地跑了。
顾琛关上门,转身看我。
“解决了。”
我看着他,心里的感受复杂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瞬间的感激,但更多的是被刺伤的屈辱。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我冷冷地说。
他愣住了,“我帮你……”
“我不需要!”我打断他,“这是我的事!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你以为用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难道不是?”他反问。
“是,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解决不了尊严!”我指着门口,“我说了,这是我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现在,请你拿着你的钱,离开我的绣坊。”
顾琛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苏绣,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丢下这句话,摔门而出。
绣坊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靠着绣架,缓缓滑坐在地,将脸埋进膝盖。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4
顾琛没有再来。
一连三天,锦光阁都只有我一个人。
我以为我们的那份荒唐“契约”就此作废,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莫名的失落。
我拿出奶奶留下的所有还能变卖的首饰,又厚着脸皮给所有老客户打电话,预支了一部分订单的款项,东拼西凑,总算凑齐了五十万。
还钱那天,我厚着脸皮向债主黄毛要回了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并将它撕得粉碎,丢进垃圾桶,然后把我凑齐的五十万还给了黄毛。
债主黄毛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那凯子不是给了你一百万吗?你图啥啊?”
“那是我的债,我自己还。”我说完,转身就走。
回到绣坊,看着空了大半的首饰盒,心里空落落的。
但至少,我守住了我的底线。
第四天下午,就在我以为顾琛不会再出现时,锦光阁的门被推开了。
他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你把钱还了?”他问。
“我的债,当然我自己还。”我语气平淡。
他沉默了很久,走到他专属的那个“学徒”位置坐下,拿起绷架和针线。
“继续吧。”他说。
我有些意外,但什么也没说,坐到他对面,继续我的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他不再提收购的事,我也不再冷言冷语。
他依旧笨拙,但比之前专注了许多,被针扎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我发现,他只有在穿针引线的时候,紧锁的眉头才会舒展开。
他在这里,似乎真的能睡个好觉。
他甚至会主动帮我做一些杂活,比如换掉高处的灯泡,或者修好吱嘎作响的木门。
我嘴上说着“多管闲事”,却在他爬上梯子时,下意识地在下面扶着。
这天,我接了一个急单,是一个文创展会的主办方,希望我能赶制一批苏绣团扇作为伴手礼。